癡心夢語 第三輯
凈元法師著:癡心夢語第三輯
導師上凈下元禪師著
多年來無時無刻希望佛教能夠重新振興,一新世人耳目,能夠代表世間光明的指引,給世間人帶來無盡的希望,在這八年當中,師父透過修行,對于內(nèi)心世界貪、嗔、癡煩惱的斷除,下了一些功夫,也展開弘法度眾的誓愿,在這當中發(fā)現(xiàn)修行度眾不是一廂情愿的事,對自己尚且能夠料理,但面對無量無邊的眾生,無量無邊眾生的心,千變?nèi)f化,互相糾葛、纏縛之時,即感受一個人窮盡一生也不能做到。所以在這八年中想了許多的事,也做了許多的事。想的,從當初的理想完美,然后越想越簡單;做的,從當初極度的復雜,架構整個凈土世界的藍圖,在一心中展現(xiàn),慢慢的轉換成單一的訴求。所以在這八年期間,師父創(chuàng)辦教團,帶領大家渡過許多艱辛的歲月,可以說每個人都很辛苦,但是一直做到現(xiàn)在,悲心還在,卻慢慢覺察自己智慧的不足,以及因緣的不具足,有一種內(nèi)外交迫的無力感從心中升起。這段期間以來,師父一直在思惟,也許應當要來閉關。雖然師父每天照樣奔波,但是閉關的念頭越來越強,所以這不是偶然的事件,這次閉關的目的非常的單純,因為多年的教學不斷的遇到瓶頸,眾生表面上說要修行,實際上是有限,能夠超越突破的了了可數(shù),如果不斷的講修行,弄得大家到最后沒什么意愿,這也不是辦法。
多少年來,師父一直在為佛教找一條路,佛教再下去的路怎么走,從這個世紀已經(jīng)要跨越另一個世紀了,究竟佛教是何去何從,是不是像俗人一樣的過活,還是能夠找出一個新的方向,來延續(xù)佛法的慧命,這是一個極需要解決的問題,這問題橫在師父的心中,一直在轉,但是因為每天忙碌奔波,沒有時間停下來,太忙了,忙得甚至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更何況其他的事情。
現(xiàn)在師父發(fā)愿閉這次的關,也發(fā)愿為佛教的未來做一個真正的抉擇,這個愿力看起來很大,實際上實踐也不容易,但是比起歷代的佛菩薩所發(fā)的愿,這又算是什么,只不過是滄海中的小愿力而已,這次師父發(fā)愿在閉關當中,把兩千年來有關于漢語系的佛教經(jīng)論,以及今人的作品,把他加以整理,當然這不是師父一人力量可以完成,那必須要很多人的力量來共襄盛舉,集合人力、物力、財力的資源,才可以完成的事情,師父只是扮演眼睛的角色,帶領大家來完成這神圣的使命。
正式新版藏經(jīng)的完成,當然跟我們現(xiàn)在收集大藏經(jīng),那立場上有很大的不同,現(xiàn)存的大藏經(jīng)他的立場是收集各家的學說來編入這套藏經(jīng)里面,收集的越完備、越齊全、越有價值,而師父所編集的屬于圣典的精華,也就是這二千年來,存在漢語系的佛教所出版的著作,不管是佛菩薩、高僧大德的,加以篩選抉擇,把他整理出一個脈絡來,指引后世的修行人,有一個正確的方向去走,這種做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如果再沒有人去做,古代的高僧大德作品已經(jīng)讀不完,再加上現(xiàn)代人的作品越來越多,浩瀚如滄海,那么將使佛教徒不知何去何從,外界的人士也不知佛教到底是什么,更是無從比較,所以就現(xiàn)在來講,佛教看起來是興盛的,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卻是衰敗的一個現(xiàn)象,像花團錦簇經(jīng)不起風吹雨打,這是值得憂慮的事情,所以師父這次的閉關不是為了個人的生死大事,坦白說,有人閉關是為了了脫生死,以前師父閉關也為了了脫生死,現(xiàn)在了脫生死,對師父來講已經(jīng)沒什么興趣,那是一件非常無聊的事情,一個人為了自己的生死可以窮盡自己一生的時間來做這樣的一件事情,那不是自私自利的行為嗎?了生脫死不管有沒有辦法達成,畢竟那不是我們修行人的事情,尤其是一個出家人,應該要發(fā)愿度眾,發(fā)揮大慈大悲的精神來度化一切,而不是腦子里轉得是怎么開悟的事情,否則的話,佛教將臨真正的衰微。所以師父這次閉關,發(fā)愿盡此一生,乃至未來際,為眾生來做這一件事情,這個時間并不是很長,只有三年的時間,在這三年當中,因為教團因緣的關系,也無法做到完全的封閉,所以還是有開一些方便門,譬如說外處的講經(jīng),以及每個禮拜的禮拜天辦理會客,滿足修行人求法的愿望。
(聽完師父的一席話,長年來跟隨在師父身旁的弟子,感受深刻,看到師父長期以來不眠不休為法忘軀,弟子們熱淚盈眶,發(fā)愿追隨師父,完成續(xù)佛法慧命的使命,想到多年來師父的教學法,溶入整個經(jīng)典,這不就是菩薩的乘愿而來嗎?)
八十五年九月一日
一、衲僧常于講經(jīng)時作是言:“佛未入滅,十方諸佛常住凈土,釋迦牟尼佛也是一樣!苯袢酥^佛入滅,是不信佛法的顛倒見。正確的說法應當是:此劫應化于娑婆世界的釋迦牟尼佛應化身已入滅,但佛的法身常存,報身常住,只因凡夫眾生無智,故不得見。大智度論卷第四十九“釋發(fā)趣品第二十”說:
“釋迦文佛本為菩薩時,名曰樂法。時世無佛,不聞善語,四方求法,精勤不懈,了不能得。爾時,魔變作婆羅門而語之言:‘我有佛所說一偈,汝能以皮為紙,以骨為筆,以血為墨,書寫此偈,當以與汝!瘶贩磿r自念:‘我世世喪身無數(shù),不得自利!醋詣兤,曝之令干,欲書其偈,魔便滅身。是時,佛知其至心,即從下方涌出,為說深法,即得無生法忍!
由此可證,佛的確是實有的,而見與不見的關鍵在于修行人的愿心,如無舍身命求法的大愿,縱使佛每天出現(xiàn)在你眼前,你也是無覺無知的。如一心精進,勤求深法,就算是魔所變現(xiàn),修行人照樣恭敬禮拜,無所懷疑。因為“真魔不敵信愿”,一位至誠懇切、虔信佛法的修行人,魔在其眼前是無法遁形的,所以,即便身入魔窟,亦自不憂不懼,學魔法而銷融轉化成佛法,如觀無量壽經(jīng)說:
“諸佛法身,入一切心想。是心是佛,是心作佛!
又涅槃經(jīng)說“一切眾生皆有佛性”,一切的眾生能一念起修,即是此心—佛性的作用;能夠成佛,也是此心的作用,并非由外來的染法或凈法可以左右的。因此,菩薩見魔即見佛,所謂“心正一切正”,如央掘魔羅經(jīng)中的央掘魔羅;一般凡夫外道見佛如見魔,如佛世時的六群比丘、提婆達多、善宿及外道梵志,這就是“心邪一切邪”,與佛、魔的化現(xiàn)無關。
換言之,真實的修行人,自心清凈故,常得見佛,虛假的修行人,妄想雜染,言行邪僻,常見于魔。非佛與魔的存滅,而是修行人的心見與不見而已!
二、今天晚上講大乘起信論,由于活動中心正在裝潢中,所以改在大殿上課。說起法性寶林各地道場的大殿,與外面的寺院相比,簡直是巨人與侏儒的對比,但如比辦公桌之多,辦公室之多,用一所寺院應有的內(nèi)部規(guī)劃來看,法性寶林一定是世界第一。難怪很多佛教徒來訪時都覺得很不可思議,因為在他們的觀念中,佛教的寺院都很富麗堂皇,就像宮殿一樣,只有法性寶林的寺院完全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品(如壁畫、雕刻、琉璃瓦等),更沒有浪費一分錢在不必要的設備上(如地面鋪進口玉石、門窗用最高級的材料等),沒有花鉅資在庭園景觀設計上。因為法性寶林把十方供養(yǎng)的功德金,都回饋給十方,絕不可能拿來自己享用,所以沒有多余的錢做這些奢侈鋪張,違背出家修行的事。當然衲僧絕非自鳴清高,只是深知因緣幻化、無常迅速的道理,才不欲去做那與續(xù)佛慧命無關的事。一切的建筑、設備堪用即可,愿意修行的人,自然是認得路的;愛慕虛榮的人,與外表的炫耀相應,就算你想度他,恐怕也沒有這份能耐。何況衲僧又非佛菩薩,更不必去費心外表了。
八十五年九月二日
一、佛法的神圣是由自心中涌現(xiàn)的,不是用想像的。修行人必須要時刻觀照此本來具足的自心佛性,并且覺悟這個佛性是何等的圣潔、何等殊勝珍貴,才能與佛法真正的相應。
如果只一味地研究佛法義理,卻忽略了三寶的恩德,與今生聞法的因緣,不知感念、不知護惜,才會變成實質的盜法人,這是有許多修行人雖勉力精進,卻道業(yè)不成的思考盲點。
二、出家沙門飲食之時,應當思惟:我這是為眾生而食,或為貪口腹之欲而食?如是為拔度一切眾生的苦惱,必須滋養(yǎng)色身,才能發(fā)揮更大的效果,則以悲心受食,是為清凈食;如是貪取飲食美味,心中妄想染著,并非為了利益眾生,而以欲心受食,是為不凈食。
八十五年九月三日
一、某法師講經(jīng)時,說釋迦佛一生說法四十九年,分為五個時期,即華嚴時、阿含時、方等時、般若時、法華涅槃時。這種說法是依天臺宗五時八教的教判所立,衲僧于早期講經(jīng)時,亦曾專講“五時八教”的課程,前后大約半年。本來以為顛撲不破的規(guī)矩,到了課程快要結束時,才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無知,于是利用機會北上深碇法濟寺,去請教臺灣天臺學的專家慧岳法師。衲僧問:
“天臺宗五時八教的判教法,似乎不夠圓融,尤其近代的考證資料相繼出現(xiàn),已可證明經(jīng)典的結集與部派的關系非常密切,不能完全歸結為一代時教,是故生疑。恭請老法師開示。”
答:“這個道理就像燃燈,因古代沒有發(fā)明電燈,所以只好點蠟燭,雖然亮度不夠,但在古代已算是最佳的照明設備了,F(xiàn)在已發(fā)明電燈,又方便又明亮,就不必再同一間室內(nèi)既有電燈,又點蠟燭了。五時八教的判教法,于智者大師的時代的確非常圓融,不但綜合了南方與北方的判教異說,也為研究經(jīng)教的學者提供明晰的學理依據(jù)。但以目前的科學研究方法,就更直接得多了!
慧岳法師早年依斌宗法師出家,后為法濟寺住持、慈航中學校長,民國六十一年創(chuàng)辦中華佛教文獻編撰社,專攻天臺學,是一位溫和敦厚、學養(yǎng)豐富的教界長老,蒙其開示許多問題,均一言中的,啟發(fā)甚多。前述對于五時八教的疑問,經(jīng)其三言兩語解說,竟然令衲僧茅塞頓開,更加感受到天臺大師的深澈悲心。雖爾后講經(jīng)不再采用五時八教的思考體系,卻完全接受其宏觀的思考方法。今聞某法師講經(jīng)時,判釋迦佛一代時教為華嚴三七日、阿含十二、方等八、般若二十二、法華七、涅槃一日夜,姑且不論這些經(jīng)是否世尊親口,但該師未將此五時的通別敘明,只說別五時,未說通五時,完全與智者大師的說法相違。所以教觀綱宗說,今人只論別五時,訛傳“阿含十二方等八之妄說,為害甚大”,“章安如此破斥,癡人何尚執(zhí)迷”?詳細內(nèi)容,但閱“教觀綱宗”可知。
二、有人說“大乘止觀法門”是慧思禪師寫的,如圣嚴法師的“大乘止觀法門之研究”;也有人說不是慧思禪師寫的,如慧岳法師以該書有華嚴思想,不是純粹的天臺學。但不管該書由誰所寫,其思想體系為何,只要能于修行有所裨益,即是值得一讀。這就像文學家寫文章一樣,一定先從模仿中創(chuàng)造,不斷地蛻變、轉化,最后再由內(nèi)心自由發(fā)揮,去蕪存菁,貫穿思想脈絡,成為屬于自己的作品。釋迦牟尼佛、歷代的菩薩、祖師、高僧所寫、所說的經(jīng)論,其原則完全相同,都大量采用別人、甚至外道的思想優(yōu)點,揉入自己的思想體系中,這是佛教思想史上的鐵證,所以,絕不能以某書雜有某宗及某人等的思想來論斷作者即是如何。在文學創(chuàng)作里有一句話說:“當一部作品被創(chuàng)作出來時,它就完全脫離了作者,而擁有自己獨立的生命。”因為文章是給人看的,由于每一個人的知識、經(jīng)驗、感覺、思考不同,其對于同一作品也會產(chǎn)生不同的想法及覺受。佛教的經(jīng)論更是如此,每一部經(jīng)或論的完成,其因緣或許相當復雜,但這部經(jīng)論面對每一位讀誦者,即是“情境獨立的內(nèi)在思惟”,此乃八萬四千眾生各別其心相的原因。任何佛教學者若不諳個中妙理,恐怕一切的理論永遠都是各說各話而已。
八十五年九月四日
一、凈土的觀念與凈土宗是不同的。凈土,是佛教的理想所趨,而凈土宗是將凈土局限于西方極樂,這種偏狹的誘導,使得佛教信仰傾向于神化,而與佛法的原義逐漸脫離。
佛教凈土的立名,應與對穢土的體驗有關,可是一旦名字建立了,后代的人往往執(zhí)取名字,依名設義,而不去探究其根源,結果是義理愈說愈圓融,而修行反而趨向單純,與菩薩道的六度萬行適得其反,這樣的發(fā)展是否能引起教界人士注意呢?
二、關于目前流通于教界的無量壽經(jīng),已到了如火如荼的階段,仿佛此時不誦無量壽經(jīng),即沒什么希望似的,因之,將無量壽經(jīng)的翻譯情形、匯整史實提供給大家作參考,否則平白無故走了許多冤枉路,不是很可惜嗎?
第一,本經(jīng)的翻譯有所謂的五存七缺,即一共十二種譯本,而現(xiàn)存者有:(1).“無量清凈平等覺經(jīng)”二卷,后漢支婁迦讖譯,(2).“佛說阿彌陀三耶三佛薩樓佛檀過度人道經(jīng)”二卷,吳支謙譯,(3).“佛說無量壽經(jīng)”二卷,曹魏康僧鎧譯,(4).“大寶積經(jīng)第五會—無量壽如來會”二卷,唐菩提流志譯,(5).“佛說大乘無量壽莊嚴經(jīng)”三卷,宋法賢譯。另外,宋朝王曰休會集了四種,名為“大阿彌陀經(jīng)”(未包括唐譯無量壽如來會),是為第六種,蓮池耕宏評其“抄前著后”、“去取未盡”;彭紹升斥為“凌亂乖舛,不合圓旨”。尤其王氏率意增文,演述原譯之義,未順譯法,儼然自著,因此彭紹升又取魏譯的佛說無量壽經(jīng)加以刪節(jié),成為第七種。晚清魏承貫取五種原譯,另行會集,名“無量壽經(jīng)”,后由王耕心改名“摩訶阿彌陀經(jīng)”,是為第八種。民國三十一年,夏蓮居重新校訂;名為“佛說大乘無量壽莊嚴清凈平等覺經(jīng)”,即今第九種。
看到這些翻譯與匯經(jīng)史,不難想見當你拿到一本無量壽經(jīng)時,即是一群學者的造經(jīng)成果展了。
第二,本經(jīng)所說的阿彌陀佛本愿數(shù),各譯本有顯著不同。如漢譯、吳譯為二十四愿、魏譯和唐譯為四十八愿、宋譯為三十六愿。據(jù)日人坪井俊映說“梵文的無量壽經(jīng)則是四十六愿,西藏文則說的是四十九愿”。一位成就佛凈土的佛陀,不論其愿數(shù)多寡,都是平等平等的,但從經(jīng)典的文字記錄而言,未見有一尊佛或菩薩的本愿數(shù)及愿的內(nèi)容,可以如本經(jīng)這樣隨意增刪者,豈非阿彌陀佛的本愿亦能隨著時代的需求而變化?如此,則現(xiàn)在流行的四十八大愿難保將來不被王、彭、魏、夏等流的大居士刪改,以符合民心向背?大家都說這是釋迦佛說的經(jīng),為什么釋迦佛竟然弄不清楚阿彌陀佛的本愿數(shù)?坪井俊映說“現(xiàn)存的漢譯無量壽經(jīng)原本,一直到現(xiàn)在還沒有發(fā)現(xiàn)”,真是死無對證了。因此,其考察愿數(shù)的發(fā)展結論說:“這七本(包括梵、藏、漢)不同譯的經(jīng)典,大致可以區(qū)分為二十四愿經(jīng)、三十六愿經(jīng)與四十八愿經(jīng)三大類。”本愿數(shù)的增加并非是直線的,而是隨著因緣,產(chǎn)生了增補或刪減,適應一個時代與環(huán)境,發(fā)展成現(xiàn)在的四十八愿。因此,如你堅持四十八大愿的數(shù)目為真實,恐怕就得面對時代拼盤無情的挑戰(zhàn)了。如果你只是欣賞本經(jīng)文意中所描述的阿彌陀佛大慈大悲的精神,亦甘心效法學習,則本經(jīng)確實有其不可磨滅的價值,否則,把阿彌陀佛當成救世主,就未免太可悲了!
八十五年九月五日
一、鐮田茂雄在其所著“大乘起信論的義理與實踐”一書中,把起信論歸類為佛教學術的入門書,是一種非常平實客觀的看法,也使起信論的價值得到正面的肯定。而印順于講述起信論時,把起信論形容為“澈底的唯心”,顯然不知所云,因仔細研讀本論,實在無法同意印順純粹以大乘三系來評論佛教經(jīng)論的方式,古代的祖師高僧都不管什么大乘幾個系,只管修行悟道而已,但今人拼命的將經(jīng)論以“文字相”分析,找出一大堆學理系統(tǒng)來,結果沒有一個人在修行,沒有聽說誰證到了經(jīng)論里所描述的境界。這樣的學術研究,是在破壞佛教,或是續(xù)佛慧命呢?實在令人懷疑。當然,如從一生忠于佛學研究的立場來看,印順是堪稱楷模的,其堅持研究成果,不虛偽、不矯飾,把自己的心得毫無保留的貢獻出來,的確令人敬佩。但依衲僧的看法,如印順能將一半的時間撥出來實修禪觀,再配合其豐富學養(yǎng),也許能成就一位現(xiàn)代佛?上в№槹岩簧ㄔ诟淖植,而非跟自心搏斗,致成“文字大師”,而非“悟道高僧”!
八十五年九月六日
一、出家的意義在中國人的思考方式中,似乎被界定為“生離死別”之類,除非家中有人先出過家,而且狀況良好,已被親人所肯定,或者佛教家庭認同出家法的,才會多少允許自己的親人出家。否則,一定痛責剃度的寺院罔顧人情,甚乃毀謗佛門,造種種的口業(yè)。
記得多年以前,有一位女居士常帶其就讀小學的兒子來寺里問法,對衲僧可說相當恭敬,并屢次在其兒子面前夸贊師父如何修行、如何慈悲、如何偉大等等。有一天,這位女居士剛說完夸贊的話,她的兒子突然說:“媽媽!我也要出家!我要跟師父一樣!”這位女居士立刻回答說“不要胡說八道!那是沒有用的人才出家!”
又有一次,有一個人要出家,其女兒來到某寺找她,母女之間與師父的對話如下:
女:“師父!我也是信佛的,我相信佛菩薩是很慈悲的,絕不會狠心拆散親人吧!”
師父:“佛菩薩絕不會這樣做,我當師父的人也是不會這樣做!”
女:“那為什么你要讓我媽出家呢?這樣子不就是不慈悲嗎?”
母:“你不要亂說話,是我懇求師父收我,并不是師父叫我出家!”
女:“媽!你神智不清了!你被洗腦了!你有溫暖的家,你怎能這么狠心拋棄父親?你真無情!”
母:“我很早就想出家,不是遇見師父才說的,F(xiàn)在你們都長大自立了,我也年老了,請你們放我走,讓我了卻這番心愿吧!”
女:“媽!你不要出家,我們會孝順你!那些出家的,都是沒人要的,命運悲慘的人,你還有家庭,怎么可以做這種事?師父啊!您大發(fā)慈悲,勸我媽不要出家吧!”
師父:“××,你還是回去吧!聽師父的話!”
母:“師父啊!求您不要趕我走!出家是我的心愿啊!我現(xiàn)在年老了,沒機會了!”
女:“媽!你實在很過份!好端端的一個人,莫名其妙跑來出家干什么?如果你今天沒有親人,或者沒人照顧你,再來出家也不遲啊!你連師父勸你回家都不聽,你還修什么行?”
由這兩則故事,即知出家沙門的慈悲度眾不過是偽裝的把戲,而世間人有了種種苦難時,竟然無知到去求助一個卑賤無用、沒有人格,住在收容所里的出家沙門。這些鮮活的例子,在日常生活中時常碰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是誰神智不清呢?
在第一個故事中,是典型的母親教導孩子要“見賢思齊”,學習偉人的言行,但是,當她的教育理論和私人利益相抵觸時,卻反過來指責自己的教育理論。那么,教育的準則是什么?答案十分明顯:就是一切的教育,如與私利抵觸,教育無效。各位常至寺院燒香拜佛、向師父請法的佛教徒,要三思啊!
第二個故事中,是一個自稱孝順的女兒,在師父面前罵自己的母親;一個自稱信佛的人,在寺院里批評出家人是沒人格,而寺院就是傷殘教養(yǎng)院!如果每一個出家的人,都是在世間被淘汰的垃圾,然后把他丟棄到一處垃圾收容所,試問:這個世間還會有佛菩薩嗎?自古以來,所有真正的佛、菩薩、祖師、高僧,誰不是割愛辭親?不是勤修苦行?他們都是大智慧者、大慈悲者。試問:他們?nèi)舴悄贻p時即出家,能夠成就嗎?若非聰穎過人、才華出眾,能夠成就嗎?若非發(fā)大誓愿,上求下化,能夠成就嗎?若非拋棄世間名利,能夠具備無私無我的情操嗎?若非遠離親情,能夠無緣大慈,同體大悲,以平等心、無分別心,對待一切眾生嗎?
世俗人一面要求那些已出家的沙門,要慈悲、要無我、要平等,一面卻禁止那些可能達成慈悲、無我、平等的子女出家,這不是雙重標準嗎?請大家仔細想想:所有的出家人,在未出家之前都是在家人,都是為人子女啊!這是不是很矛盾呢?意思就是:在家人罵出家人無情,有一天,當這個罵人的在家人了悟人生的真相而出了家,然后又有別的在家人來罵他。而每一個出家人在挨罵中,又不斷的度了許多在家人來出家讓其他的在家人罵。在家人!如果你想通這其中的道理,就會明白出家的意義。
依衲僧的觀念,出家是到某個清凈的地方,專心研習宇宙人生的真理,為了堅定自己的意志,而且又必須全神貫注地修學,不能分心,所以才剃頭染衣,表示破釜沉舟,誓必成就的決心。這跟職業(yè)軍人、警察穿制服差不多。如有人說,出家就與親人訣別了,這完全違背佛法,因為自古以來,真正的出家沙門都與親人保持連系,經(jīng)上說,佛陀親自為自己的父親抬棺,即知佛法為何物。所以出家不是別離,而是為了創(chuàng)造更殊勝美好的人生,為了社會更安定、為了眾生更幸福,出家沙門舍身心、家庭、事業(yè)、財產(chǎn),全心全意的思考如何解決眾生苦惱的方法,然后付諸實踐,這個過程在佛教稱做自覺和覺他。自覺屬于內(nèi)心的體悟,覺他即是悟后的慈悲行。
或問:“在家也可以修行,何必一定要出家?”這就好比說:“當游擊隊也可以打仗,何必一定要參加正規(guī)軍?”“當老百姓也可以抓犯人,何必一定要當警察?”只要理智的思考,就知道在家修行與出家修行的內(nèi)涵完全不同,難道一個國家不需有正規(guī)軍,只要有游擊隊嗎?不需由警察去抓犯人,跟犯人拿武器搏斗,只需老百姓就可以嗎?如果佛教已沒有出家沙門,只有在家居士,那么這世間根本不會有佛教。因為釋迦牟尼佛及其圣弟子、歷代祖師、高僧都是出家沙門,他們是令正法久住的人,而他們又都是父母眼里的不懂事的子女啊!為什么你可以允許贊嘆別人的子女去出家,甚至還恭敬的禮拜,卻不準自己的子女出家,讓他成為人天師范?這是不是私心作祟?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就像有人說:“人生的路應該往西走!倍约簠s往東走。旁邊的人問他:“你一向勸人往西,為何自己卻要往東呢?”于是此人作這樣的回答:“往西,是佛菩薩說的,但是我尚未知道它的真相。至于往東,是我能看見自己的利益,不能舍棄呀!”此乃出家一事,無法為世俗人理解的地方。經(jīng)上說:“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币粋在家人永遠也無法感受出家的好處,因為他不是出家,沒有真正去過出家的生活,才會以為出家和在家沒有什么差別,才會說:“何必一 定要出家?”
現(xiàn)另作一比喻:有一個非常窮困的鄉(xiāng)下,那里的人三天吃不到一頓飯,穿得又是破破爛爛的,實在很可憐。有一天,一位年輕人懷疑自己過這樣窮困的日子是否正確,于是偷偷地離開家鄉(xiāng),來到一處非常富裕的城市。過了幾年,這位年輕人的生活已改善了許多,就回家鄉(xiāng)去看看,他告訴鄉(xiāng)里的人,城市好生活,希望大家跟著他去城市。于是有一部分的人相信了,有一部分的人半信半疑,另有一部分的人不但不相信,還責備這位年輕人背宗忘祖,拋棄親人不顧。年輕人回答:“我不是背宗忘祖,更不是不顧親人,我是眼見親人、鄉(xiāng)人世世代代過這樣的苦日子,所以發(fā)愿要為自己、為大家找一條更好的出路。這幾年來,我在外面打拼,總算獲得了一些成果,今天特地來接引大家跟著我做,才能改善大家的生活呀!”
這位年輕人就是諸佛、菩薩、祖師,及精進修行的出家沙門。窮困的鄉(xiāng)下,比喻世間的現(xiàn)象,忌恨、爭斗、虛偽、糾葛、熱惱、占有、無盡的貪欲、無窮的苦報,每天過著是非分別、情愛纏縛的煉獄生活;富裕的城市,比喻出家即出世間,清涼、安樂、無縛、解脫。出家沙門為了接引眾生,施設了種種的方便,行一切難行,忍一切難忍,縱使毀謗辱罵,刀杖加身,亦不能稍改其志。
今聞某寺因剃度事件,引發(fā)甚大的抗爭。該寺負責人因方便妄語及處理過程有違慈悲,不顧人情,固然是失當,而家屬亦反應過于強烈使然。這個事件對出家界來說,應該作為檢討的案例。爾后,要用什么方法去接引出家,才能減少糾紛,實值得反省!
八十五年九月七日
一、今天晚上在玉楠區(qū)成長教育中心講“佛法疑義解答”,聽講人數(shù)較多,而場地狹小,所以將一、二樓都擠滿了。
由于提問者十分踴躍,無法一一作答,是美中不足的地方,希望下次能予改善,滿一切眾生的愿。
今晚擔任司機的,聽說是雙子星有線電視總經(jīng)理王居士。衲僧深覺欣慰,總算教團的理念已逐漸受有智慧、且觀察力較敏銳、分析判斷力正確的十方大德肯定,相信王居士亦是在這種認知下來護持的。
八十五年九月八日
一、今天會客時,有人提問:對于××禪寺出家風波的看法?這個看似簡單,其實相當復雜、矛盾的問題,衲僧在前面也有發(fā)表了一些有關出家的意見,現(xiàn)在直接就此事作說明。
(一)出家需不需要讓父母或配偶同意—從法律的觀點,我國尚無宗教法的單行法規(guī),只能從憲法及民法分析。根據(jù)憲法第二章第十三條“人民有信仰宗教之自由”,凡中華民國之國民,其一切言行如“不妨害社會秩序公共利益者,個人之自由及權利,均受憲法之保障。”從這一條文可知,佛教的沙門與天主教的神父、修女,基督教的牧師,基本的立場完全相同。但由于宗教信仰的關系,必須離開原來的家庭、親人,這又牽涉到民法。在民法親屬篇第一千零零一條“夫妻互負同居之義務。但有不能同居之正當理由者,不在此限”,第一千零零二條“妻以夫之住所為住所,贅夫以妻之住所為住所。但約定夫以妻之住所為住所,或妻以贅夫之住所為住所者,從其約定”,所以,夫或妻之一方如欲出家到寺院居住,卻未取得對方同意時,即為不能履行同居義務,一方可向法院聲請履行同居,甚至可據(jù)民法第一千零五十二條第五款“夫妻之一方以惡意遺棄他方在繼續(xù)狀態(tài)中者”,或“重大事由,難以維持婚姻者”,請求離婚。其次,在父母對子女的權利及義務方面,民法第一千零六十條“未成年之子女,以其父母之住所為住所”,第一千零八十四條“父母對于未成年之子女,有保護及教養(yǎng)之權利義務”,所以未成年子女出家應征得父母的同意,但如該未成年子女于出家時,發(fā)生任何事情,其父母或監(jiān)護人均有法律責任,并非把子女交給寺院,就與父母無關了。如該子女已成年,則有完全的自主權,但該子女應注意不得觸犯刑法第二十五章第二百九十四條的遺棄罪“對于無自救力之人,依法令或契約應扶助、養(yǎng)育或保護,而遺棄之,或不為其生存所必要之扶助、養(yǎng)育或保護者,處六月以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第二百九十五條“對于直系血親尊親屬犯前條之罪者,加重其刑至二分之一”,所以,身為子女欲出家前,應先了解自己的父母有無謀生的能力、殘疾而行動不便等,甚至于出家中,只要一發(fā)生上述情事,知情而不處理者,都是犯法的。至于身為父母出家的人,也應遵守刑法第二百九十四條的規(guī)定,如拋棄妻小去出家,致使妻小無生活的能力時,也會觸犯刑章。想想看!一位出家人都不遵守國家法律了,又將如何自覺化他,作人天師范?
其次,從佛教的觀點,如在未觸犯國家法律的情形下,出家不需要父母或配偶的同意,但于人情上,必須通知自己的親人,像××禪寺集體出家的年輕人,竟然有許多是隱瞞親人而偷偷出家,讓親人以為此人失蹤,才會跑到禪寺找人,如能事前告知,或至少事后立即告知,即不致引起誤會。而身為父母者,對于子女的出家,也應理智的處理,不可將一切過錯全加諸于寺方,畢竟,從寺方的觀念,認為這個世間再沒有比出家更殊勝了。想想看!佛教在中國,早已成為文化的根源,人民生活的一部份,甚至是中國人廣義的信仰對象。這都是歷代的出家沙門積極教化的成果,所以出家一事,應受到絕對的尊重,否則豈非背宗忘祖、自相矛盾?
當然,最理想的結局是親人同意下出家甚至還來參加剃度典禮,這就皆大歡喜了。不過,相反的,如未成年子女不欲出家,而父母以出家功德無量的緣故,強迫子女去出家,也應盡量避免。
(二)何時是決定出家的最佳時機—據(jù)××法師在記者會上說:出家不需經(jīng)過長時間(二、三年)的考察及適應,只要幾分鐘就可以作決定,這種說法是“執(zhí)理廢事”,的確相當?shù)奈kU。如果一位道眼明師能看清某人確系出家的因緣,而出家后也不致發(fā)生彼此互相傷害的事件,那××法師的見解一定可以成立。但事實不然,這次的事件弄得四敗俱 傷,第一敗,親人焦慮、悲傷、憤怒,到處控訴、抗爭、精神疲憊、財物損失;第二敗,出家的子女灰頭土臉,像斗敗的公雞般地被帶走,難免心靈受創(chuàng),而且種下了與親人之間永遠的裂痕,心中認定親人不了解他,打擊他,這種業(yè)行一旦造出,即使將來能順利出家,也會有思考上的缺憾無法彌補。萬一還俗了,怨氣沖天,郁卒難解,難道寺方不必承擔罪業(yè)嗎?第三敗,寺方連日來遭受家屬抗爭、警察介入、媒體報導,名譽受損甚鉅,以往該寺的任何法會都場場爆滿,結果事發(fā)后,其舉辦的盂蘭盆法會竟然場面十分冷清。雖言時間可以抹平創(chuàng)傷,日子久了,大家就淡忘了,但這從弘法利生的立場看,正確嗎?第四敗,佛教的出家體制,早被世俗人形容為“逃避現(xiàn)實”、“消極”等,現(xiàn)此一批幾乎沒有受過佛法教育的年輕人莫明其妙的出了家,會不會造成世人對佛教更大的誤解?而且是“集體出家”,是否會被懷疑有遭到洗腦的嫌疑?類似目前某些神秘的宗教一樣?(出家是神圣的,出家沙門出家的動機及出家后的心態(tài)都可以全面性公開,如不能公開,則此人的出家絕對有問題)。如果這批年輕人都具有佛法正知見,他們絕不會“失蹤”,即使怕引起親人的反對而不告知,先行出家,至少應通知親人去向,譬如說:××禪寺的環(huán)境幽美,想多住幾天。讓親人知道你在哪里。但這些年輕人竟然沒人這樣做(又是集體不做),真的都是沒有神經(jīng)和理智了?還是有什么隱情?難道不知此種作法,反會造成親人更大的焦慮(大不孝)?造成世人更排斥、毀謗佛教(大不忠)?難道寺方?jīng)]教導他們要通知親人嗎?最令人疑惑的是,剃度典禮時有邀請縣長等人物前往觀禮,而表演者(受剃者)的親人還在數(shù)日后以為子女失蹤了,實在令衲僧思考不出這是哪一種法門?
因此,關于出家的時機問題,可分成二點判斷之:
第一、時間判斷═出家法是佛教所以成立教團的核心,沒有出家沙門,佛教的教團就崩潰了,但出家的方法必須因時因地制宜,如古代的印度人民生活貧困,出家還能節(jié)省家里的開支,當然出家就很方便簡單了。在中國也有類似的情形,尤其是兵荒馬亂、戰(zhàn)禍頻仍的時代,父母常把子女送到寺院當沙彌,以免全家人一齊餓肚子,或發(fā)生意外事件。但目前在臺灣的情況卻完全不同,人民的生活富裕,教育水準提升,已經(jīng)不可能為了肚皮而出家。而子女在父母的心目中就是萬金、心肝、寶貝,從出生到長大,百般呵護,給予受最好的教育,如果要計算投資額的話,那是相當龐大的,何況加諸于身的無法衡量的愛心,現(xiàn)在寺院簡直是專揀便宜,等人家當父母的辛辛苦苦把孩子養(yǎng)育成功了,連招呼都不打就半路攔截,這跟強盜土匪有何兩樣?做父母的自然就會一口咬定寺院搶了他的子女,而跟寺院沒完沒了。
事實上,一位出家沙門不一定要高學歷,但以目前這個時代,出家沙門卻一定要具備豐富的學養(yǎng),才能面對八萬四千的眾生時,不致于手忙腳亂。所以若有受過高等教育的年輕人來出家,是最受寺院歡迎的。就算不是用搶的,也會鼓起如簧之舌,曉以大義,讓他們心甘情愿的進來。但是,當這些人準備要出家,到真正剃度出家,究竟要多久的時間?××法師說:幾分鐘就可以了。問題是,萬一彼等只為一時激情而出家,隔沒多久又反悔了怎么辦?答案只有兩個:一是熬下去、一是還俗。熬下去,痛苦一輩子,又修不了行,最后即是破壞佛門清規(guī)。還俗,想當初出家時,意氣風發(fā),大話吹盡,如今顏面既失,何以見江東父老,只好畏畏縮縮地過日子了。另外,若非道眼明師,在完全不了解此人性格、品德、習氣的狀況下,就冒然將此人剃度,如果爾后此出家沙門敗壞佛門,難道剃度的師父不算造惡業(yè)嗎?(如是道眼明師當然可看出此人的根機)也許有人自認為是道眼明師,但衲僧請問你會勝過舍利弗嗎?有一次,舍利弗教浣衣之子修數(shù)息觀,金師之子修不凈觀,久久不得成就。后來佛陀為彼轉觀,教浣衣之子修不凈觀,金師之子修數(shù)息觀,立見成就。智慧第一的舍利弗竟不能掌握修行人的本習,無法教授正確的禪觀行,今人要自稱道眼明師之前,應自揣能否勝過舍利弗。如果不能,為什么不需要有一段時間讓師父來觀察,讓彼等欲出家者來適應呢?不管這段時間有多長,但至少可以足夠了解欲出家者的身心狀況、待人處事、性格品德、生活習慣,或有否隱瞞惡疾、負債、犯罪、與人結仇等,作為可否給予剃度的考量;而欲出家者也可以藉之反省自己的動機、意志,培養(yǎng)更正確的佛法知見,體驗出家的生活方式,思惟自己能否適應的問題。到了雙方都滿意,師徒之間沒有溝通不良情事,而有親人阻礙者,也可以在這段時間將抗爭減少到最低程度,盡量不要三方面都受傷害。然后水到渠成,順理成章的出家,做一位名實相符的沙門。這是目前臺灣一些較理性化、人性化、時代化的寺院所采取的方式。
第二、因緣判斷═有些人的因緣適合出家,有些人的因緣卻不適合,當師父的人如不分青紅皂白,胡亂地鼓吹他人出家,恐將造了無邊惡業(yè)而不自知。
何種因緣不適合出家?一者惡疾,如罹患絕癥、傷殘、精神異常、植物人等,需要受人照顧的情形。試想出家目的是上求佛道、下化眾生,必須有舍身命,承擔如來家業(yè)的大氣魄,現(xiàn)彼人自尚難保,何能保他人?二者債務,如欠人錢財尚未清償(有他人愿代償者亦可)、妻子兒女均無謀生能力等,若于此時率爾出家,今世造莫大惡業(yè),甚乃出家的事故而衍生債主或流氓擾亂佛門,殺戮沙門;或妻子兒女為討生活而流落街頭,從事不正當行業(yè),或作奸犯科,此種的出家即注定墮入三涂惡道,萬劫不復人身,豈有成就的可能?三者年老,若因年老,雖然尚能行動自如,但不消多久,即便形容憔悴,視力逐漸模糊、聽覺逐漸失靈、思考呆滯、動作遲鈍,就算非如惡疾需人日夜服侍,已是不具沙門威儀,無法修學禪定智慧,如此出家,寺院豈不成了安老院?(年老非以年齡區(qū)分而已,應視其身心狀況而判斷)四者與人結仇,不得出家,以免仇人尋來寺院,發(fā)生死傷事件,造無邊惡業(yè)。五者逃犯,不得出家,因其隨時系獄,豈能以沙門身份而被抓去監(jiān)牢?六者心行邪曲,有擾亂佛門的顧慮時,不得出家,應當先予循循誘導,調(diào)伏其心,再令其出家。七者有其他因素,師父認為時機尚未成熟,或不適合者。
何種因緣適合出家?一者無前述七種情形的,均可出家。二者發(fā)愿上求下化的,可以出家。三者能舍世間名聞利養(yǎng)的,可以出家。
前面七種不能出家的因緣,只要具備其一,即不能出家,否則將為佛門帶來浩劫、至于適合出家的因緣必須七不具、二具,全部齊備,才能出家。他如出家之后的修行成就,及度眾的能力,因緣的變化(如轉生環(huán)境不適應、生病、殘廢、還俗等),即是出家僧團的內(nèi)部事務,并非與世俗的關系了。
以上所說,是從臺灣的現(xiàn)前環(huán)境,與佛法的適應性立論,若有人以“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皆可成佛”的理論,主張人人皆可出家,則此人必定榮膺數(shù)項頭銜:精神病院院長、安老院院長、傷殘教養(yǎng)院院長、監(jiān)獄典獄長、植物人中心主任、安養(yǎng)中心主任,因為那里面收容的都是未來佛呀!如其不然,只想挖一些高學歷,或有背景的子女們出家,為何又能獨斷獨行,而無視于臺灣人的想法呢?
八十五年九月九日
一、德宗說真宛學友已往生,聞之令人嘆息。真宛于去年剛從南商畢業(yè),洗腎多年,病苦的折磨使其人生變得灰暗,思想也傾向消極,以致數(shù)年來均無法接受修行的理念,實在很可惜。
爰乃交待德宗應予盡力協(xié)助,不論是人力或經(jīng)費,均設法幫其解決,因其父母照實、照平亦為教團學友,十分護持教團。
于此,希望這個世間能消除苦難,人人都能平安幸福!衲僧發(fā)愿長在娑婆度化一切眾生。如娑婆一日不成凈土,則一日不離娑婆!
二、為第五十二期法性寶林通訊題話:
因緣無常
所以人生如夢
若執(zhí)有常
即是夢中之夢
八十五年九月十日
一、德峰交來一篇文章,題目叫“愿力”,雖然字數(shù)不多,卻能深刻地顯現(xiàn)其內(nèi)心的虔誠與愿力的真切。這是修行的一個重要關鍵,而影響成敗者,即為得失心的有無、與能否修忍辱行了,若能毀譽不著,盛衰不計,必定成就一番道業(yè)。
二、圣典精華的編撰,所帶動的因緣有兩個:其一,是成立圣典圖書館,其二,是圣典精華的流通。這兩個因緣有互動的效能,由于必須大量搜輯圖書資料,促成了圖書館的設置,有了圖書館,就有使用與管理的問題,這對于佛教法寶的傳布是不可或缺的工作。因此:希望大家能發(fā)心促成圖書館的建立。
八十五年九月十一日
一、本來“癡心夢語”的原稿計劃按月印制出版,但后來才發(fā)現(xiàn)有相當?shù)睦_,比起打印排版還要難,而且流通的功能也差得更多,所以決定放棄原議,改為每月出版打字版的“癡心夢語”,以使更多人能閱讀本書。
二、自古以來的高僧大德無數(shù),只有聽說上求佛道、下化眾生的大誓愿,以此誓愿,或講經(jīng)說法,或著書立說,或指導眾生修行,或印制經(jīng)典流通;從未聽說有人發(fā)愿建寺的,何以在目前的臺灣這么流行?
到底寺院要不要建呢?當然要建!沒有寺院,出家人住哪里?在家人又要到哪里參學?但有沒有必要雕梁畫棟呢?把所有的錢都往那些浮夸的裝飾上投下去,這會是出家修行的本意嗎?這種出家人能修行嗎?各位佛子,要善自思惟,勿使貪欲與佛道相混,假佛道之名,行貪欲之實,忘失本心,而本末倒置呀!
是該正本清源的時候了,有良知良能的佛教徒,應該站出來,把真實的佛法展現(xiàn)于世間,讓永恒的法寶在今生,乃至盡未來際,不斷的發(fā)揮拔度苦難的功能。
八十五年九月十二日
一、今天晚上在嘉義禪日精舍講“根本禪修學法”。衲僧常私下說:若要憑一張三寸不爛之舌,專作通俗講演,或者依經(jīng)解義,或講念佛法門、功德、感應,一定可以大爆滿;或者,要講禪也應講中國禪,編一些夢幻式的開悟體驗,跟精神病患完全相同的形容詞,至少能吸引更多的同好。反正在這個時代,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必須和功利相結合,必須以滿足眾生的貪欲為訴求,而且,更要把眾生的短視無知的那一面,描述成方便殊勝;把脫離現(xiàn)實,自古以來從未有活人親證,只有死人才能證明的法門,渲染為究竟圓滿。真是可憐的中國佛教!
不幸的是,衲僧一路尋來,念佛持咒、參禪打坐、拜懺超薦等等,竟然愈吃愈硬,愈修愈執(zhí)著,一意認定世間任何修行法門,若不先從禪門入手,絕對是架空中樓閣,不得法益。但是,這種按部就班,規(guī)矩嚴明的禪風,到底有幾人能接受呢?多少年來,逐漸了解作繭自縛這句話的真正涵義。自鳴清高、固步自封,使得“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雖然拼得聲嘶力竭,講得口干舌燥,仍舊是“言者如此是,聞者如彼是”,此是禪語,久了厭煩就成為蟬語,聒噪個不停了。
因此,昔日專講止觀,今日開講根本禪修學法,早已注定冷門。難矣!值得欣慰的,今天來聽課的人還算不少,可見大家辦事很用心,尤其是場地的布置及種種儀軌的注重,已逐漸有模有樣,畢竟衲僧的理論實在太硬了,如果再不從其他度眾的方便著手,可能會關門大吉呀!
這一次的座車由大嘉義家俱賣場董事長許居士駕駛,其他隨行的學友多人,據(jù)德宗說,覺印、明緣夫婦也有來,因覺印最近似乎相當忙碌,能撥空發(fā)心,實在不簡單。到了禪日精舍,禮完佛上樓時,竟然看見融昭,心中萬分的高興。融昭的天性善良熱誠,雖有新新人類的思考模式,卻無新新人類的劣根性,來了一年時間,已慢慢的進入佛法的殿堂,這是今晚最特殊的感受,尤其是當融昭向衲僧頂禮的時候。
八十五年九月十四日
一、佛學研究雖于近時燦爛發(fā)光,但率皆以“考古”的心態(tài)及方法做學問,這在佛教而言,是一個非常嚴重的警訊,若持續(xù)下去,恐將澈底拔掉佛教的根,將佛教一向講求的修行悟道全面摧毀,淪落成學術文字的戲論!
衲僧并非排斥學術,只是憂心出家沙門與在家居士的心境逐漸同步,在家居士做學問而不修行還算情有可原,如出家沙門亦整天追逐文字及表相的事物,沒有從心地上下功夫,貪嗔癡等一應具足,則又何必出家呢?干脆去當大學教授好了!
出家沙門!不要忘了你是誰!不要忘了出家的目的!出家,一定要做眾生的模范,要成為黑夜中的明燈,眾生堅實的依靠!
八十五年九月十五日
一、世間任何一個宗教,其共同理念是要求教徒達到絕對的信,由信的虔誠與否,來鑒別宗教體驗的純度。佛教,既是一個宗教,對于信的建立,亦是十分的堅持,如說“信為道源功德母”、“信為能入,智為能度”,修行進階中,更將信門擺在第一位,如“信、愿、行”是往生凈土的三資糧,修行次第為“信、解、行、證”,道品的五根、五力都是“信、進、念、定、慧”,不論其他行門的次第如何安放,信,永遠是一切行門的開端。
但是,佛教與一般宗教對于信的思惟模式完全不同。一般宗教的信,是“不得抗辯”、“不得懷疑”、“不得追根究底”、“不必有任何理由”、“無條件”的信,由于神的無上崇高和神圣,教徒必須全盤接受神的啟示、教導,不能拒絕,亦不容反駁,否則,即褻瀆神意,觸怒了神,而降下可怕的災難。佛教則不然,即使大智大能的佛陀,亦允許其弟子作合理的辯解,甚至,身為弟子的人,于未證悟之前,仍可對佛陀的教理存疑,毋須照單全收。但為了證明教理的真實,佛陀嚴格地要求弟子依照正確的方法去修學,這即是八正道的教法。如有弟子不依此教法而行,佛陀也會用沉默不語,或嚴辭譴責,以回應其頑劣執(zhí)著。
為什么佛教的思惟模式會與其他宗教有如此差異呢?因為佛教的思惟對象是一切的生命與事物,而其他宗教的對象是神—宇宙萬有的主宰。由此差異,所以佛教的經(jīng)典會隨著時空、因緣繁衍變化,適應環(huán)境而不斷以新的面貌呈現(xiàn);其他宗教的經(jīng)典均由神所降諭,或基于神意授命其使徒追述而成,不得任意竄改。佛陀對一切事物的理解,認為非言說能盡,故經(jīng)上說:“我所說法,如爪上塵;所未說法,如大地土!狈鹜拥氖粳F(xiàn)于世間,猶如幻影,轉瞬即滅,宇宙人生的真理浩瀚無比,豈能于短短四十五年暢演無遺?假設后人能繼續(xù)覺悟與佛陀相等且尚未說出的理,亦何妨由后人說出;至于其他宗教的言說既出于神意,即不許由人另行創(chuàng)立增添。
佛教,充滿著理性、自由的學風,沒有宗教藩籬、沒有主奴關系,照理講,應最適合人類的生活方式。但是綜觀二千五百年來,佛教的教團逐步分裂,與日俱增,或一山成一團、或一寺成一團、千人百人皆可成一團、十人八人,乃至一人一道場皆可自成一團,誰也礙不著誰,誰亦管不了誰,彼此相爭、抗衡,美其名為“佛法勃興”,實際上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只不過空殼子而已!這究竟是何故呢?答案很簡單!因為你我都是主人,都可成佛作祖,你說你的正法,他說他的正法,結果兩個正法湊在一起,南轅北轍,不知從何說起。這恐怕是無量劫來,十方諸佛亦無法解決的懸案吧!
二、今天續(xù)講大乘起信論第一章至第十二頁。
對中國人而言,大乘起信論應是一部非常好的佛法入門書,因為它的教學法與中國人的思惟模式極相應。本論在古時雖亦有些注疏,如隋慧遠“大乘起信論義疏”、新羅元曉“起信論疏”及“別記”、唐法藏“大乘起信論疏”及“別記”、宋子璇“起信論疏筆削記”、新羅太賢“大乘起信論內(nèi)義略探記”、明智旭“大乘起信論裂網(wǎng)疏”,及民國圓瑛“大乘起信論講義”、寶靜“大乘起信論述解”、印順“大乘起信論講記”及清續(xù)法所輯“大乘起信論疏記會閱”等,但或以古文聱牙難讀,或文體割裂難解,或以自宗評析他宗方式講解,或以自宗方式設解,致極難確切掌握文意,因此,重加注釋,一則自習,一則方便授課之用。
八十五年九月十六日
一、修行有否悟道,絕對無法作假,悟道層次高下,也能澈底證明。
并非自吹自擂說自己悟道,就要他人相信,或者明知自尚未悟,卻以虛偽矯飾,令人誤解為已悟。如此行徑,只能欺瞞一般無智的眾生,豈得逃過明眼人的觀察?
二、某位學友問說:有許多人說他不會修行,令他生起煩惱,不知如何是好?這的確是一個庸人自擾的問題,因為別人說你不會修行,是別人在說,與你何干呢?其次,修行的目的為斷煩惱,今反生起另一煩惱來煩惱自己不會修行,豈非頭上安頭,妄上加妄?
修行人,一切由它去吧!莫管他人多少口舌,但將己心安放不動。若能不被六塵所惑,即是真實修行之人!
三、宗教信仰的確具有神奇的力量,過度的沉迷,也許令一個人喪失理智,而做出瘋狂的行為,但如缺乏宗教信仰,卻會使更多人心靈枯槁,像行尸走肉,漫無目標地生活著。
自古以來,無數(shù)的宗教在世間興替,五花八門的教義,看得人無所適從,究竟如何抉擇,實在煞費苦心!
有人說,宗教違反科學,宗教信仰都是迷信,似乎宗教的存在,成為人類進步的絆腳石。然而,人類畢竟是脆弱的,當一位偉大的科學家離開了實驗室,回到四壁冷清的家里,兒女不幸夭折,妻子早已背他而去,此時,他的內(nèi)心還能安隱祥和,繼續(xù)研究科學嗎?宗教的適時出現(xiàn),卻使科學家重燃人生的光明,成就更加非凡。宗教,真的違反科學嗎?
不!宗教與科學是人生的雙軌,有相輔相成的效果。正確的宗教信仰,具有改善人類生活環(huán)境,提升人類心靈品質的功能,在濟世利生的悲心愿行中,從事各項研究與建設,使世間更適合人類的居住。
宗教,確實是人類本具的需求,絕對無法避免,唯一要思考的,是必須以冷靜理性的態(tài)度,于當今各種炫目的宗教中,尋求一真正的依歸處。信仰不能靠激情,亦不應一味地崇拜神跡,而是在不斷地學習,面對現(xiàn)實生活的洗煉之下,塑造出信仰的絕對性、超越性。信仰更非文言論諍,真理愈辯不會愈明,只會讓當事人著魔,陷入另一個虛妄無知的坑洞里,所以宗教信仰的本質是清凈而虔誠,在智慧的道路上,毫不遲疑的大步前進!
四、修行的訓練有兩個方向,一是思考、二是行為。
何謂思考?即摒除一切相對性的思考,成為絕對性思考。如遇境時,心中生起了相對的覺受,是非、善惡、好壞、有無、來去、生滅等,而有愛憎、取舍之意,是為相對性思考,即墮于世間,不出輪回。如無相對的分別取舍,唯直觀因緣何事何物,心中不起任何的愛憎,但以悲愿隨緣而動,即是絕對性思考,是出世間,安樂解脫。
何謂行為?即摒除一切令生煩惱、系縛不自在的行為,成為離系自在的行為。如追逐欲望、與人爭斗、情執(zhí)勾鎖、搬弄口舌、作奸犯科等,是為系縛、不自在,能使人陷于狂亂、憂懼、悔恨,一切的苦受現(xiàn)前。如能少欲知足,淡泊名利,不與人計較、糾葛,緊守本心覺性,但令不動不搖,即為離系、自在,得入清涼之池。
八十五年九月十七日
一、值此科學昌明的時代,幾乎一切事物均以科學為依歸,凡違反科學原理的,就要遭受淘汰的命運。因此許多的知識份子強烈地反對宗教,認為宗教是迷信,是愚夫愚婦無知的行為,佛教在這種思潮之下,也難免被批判及排斥的命運。果真有知識份子信仰佛教,也大都主張應以科學態(tài)度研究佛教,而非站在純信仰的立場作研究。這種學風從西方傳到了日本,造成日本佛教界極大的震撼,可說幾欲推翻傳統(tǒng)佛教,成立新佛教之勢。接著,又傳到臺灣,改變臺灣各佛學院課程,及研究機構(如佛學研究所)的研究方向。
究竟這樣的風潮是于佛教有利,抑有害呢?以衲僧管見,可謂利害參半,而最后將宣告佛教信仰的崩毀,佛教,將淪為學院派的文字戲論,不斷地考古、比對、分析,拾取古人遺物,或予彩繪裝飾,或排列組合,或評頭論足,佛教不再是修行悟道,不再是心靈的凈化,佛法不再成為人類的需求,而是一本接一本的研究論文。意即,研究佛學的大師,根本不必修行,他可以像研究科學一樣來研究佛學,然后講出一套理論,就能贏得世人的崇敬。
于是品行卑劣、貪、嗔、癡具足,卻著作等身,享譽國際的現(xiàn)代佛陀,終于在眾生的“知識迷信”之下誕生了,從此,只懂修行悲心度眾,大智大能但無任何文字傳世的古代佛陀就真的消失于世間了。
這個時候,佛教信仰真的只剩下念佛持咒、消災拜懺,而沒有般若智慧的信仰,佛教與其他宗教相比,即將等而下之,不值一提!
二、今晚到禪月精舍講“根本禪修學法”,由于二樓場地狹小,德宗說在一樓大殿裝了一臺閉路電視。
講完課后,讓大家提問題,因十分踴躍,所以到十點多才結束。
八十五年九月十八日
一、慈悲與無我是同一件事物。
無我為體,慈悲為用。達無我之境,即能顯慈悲之德;恒行慈悲,當是無我道人。
無我因智慧而成,智慧由禪定得證,此是修行人本具的覺性,亦十方諸佛的真面目。
慈悲心行,謂之能舍,無量祇劫,肝腦頭足,隨緣施與,不憂不懼。此是一切法空,無所雜染,何況執(zhí)取?故為無我之時,自然天成的慈悲。
若達無我,心境雙泯,既無我相,亦無無我相,任運圓融,流出萬行,成就萬德,莊嚴清凈的法身,創(chuàng)造攝受一切眾生的佛土。
慈悲,才是真正的無我。
無我,即為同體的大悲。
八十五年九月十九日
一、編寫本月在臺南維摩茶坊及高雄禪印精舍的講義,題目是“三昧釋義”。
三昧的名稱,在佛教修行人中被廣泛的使用著,如一個人修學某種法門到達一定的程度時,就以三昧來形容,如念佛得念佛三昧、坐禪得坐禪三昧、研究經(jīng)義得文字昧等。甚至于日常生活或對某些技藝知識的學習,當其得心應手之際,也都冠上了三昧的頭銜,如說話三昧、寫字三味、文章三昧、茶中三昧、畫中三昧、花道三昧,仿佛只要有此三昧的形容,就是其人的技能才學等已臻入爐火純青的地步。所謂“個中三昧,他人難知”了。
但三昧的真實義究竟是什么?爾來,佛教學者雖風起云涌,各種有關佛教的思想和歷史,在中外學界的聯(lián)合抓題之下,鮮有佛學論題被遺漏的情事,但奇怪的是,在大乘經(jīng)中隨處可見,而且最能彰顯佛及大菩薩的境界,甚至攝受眾生時最直接、最神圣、最不思議的佛菩薩三昧,竟然被一般學者忽略掉了。彼等學者的眼光,永遠是繞著經(jīng)論的真?zhèn)?佛教思想的起源、衍化、傳布,宗派的比較及思想類別,典籍研究,歷史考訂,人物研究,思潮論諍,語文研究等問題,至于佛教所以成為佛教的重點—修行悟道,竟然被打成冷門,反而不重要了,何況是專門描述悟境的種種三昧?講一個笑話,在這時代如不懂幾種語文,如巴利文、梵文、英文、日文等,即不能成為“佛學大師”,像六祖慧能這種人物,萬一活在現(xiàn)代,恐怕沒人會看得起,但因他是一位古代的高僧,即被學界炒得炙熱。這意思是說,現(xiàn)在的佛教界愈高程度、受教育愈多的,反而愈不講求修行,只會“百年鉆故紙”,結果導致佛教起了惡性循環(huán),即一切學術的歸學術,與修行毫不相干,而修行則因缺乏有系統(tǒng)的教學法及階梯式的程度鑒定(這里的程度鑒定非指佛學院的佛學課程,畢竟那些課程再深,仍舊是修行的門外漢,最多只能培育出文字師、教授,而不是修行人,如用此法教育,等于宣告佛教就是讀書,不必修行。誰的書讀得好,誰就是高僧,管它有沒有斷煩惱,得解脫。)因此,現(xiàn)在只要一談到修行,大都是指念念佛、打打坐,以及其附加的活動,如禪七、佛七、朝山、拜懺等,至于二六時中的禪觀行,對境的正思惟,及悟境的漸次提升與開展等方法,均付之闕如。
于是乃針對經(jīng)典中佛菩薩所以能讓一切眾生崇仰的原因提出來,一則確定佛菩薩行化世間及與十方佛國往來的最高的顯相是什么,一則可讓修行人于依止善知識修學時,作觀察及分析的依據(jù),以免受到完全不懂修行,只會寫書或講演的文字師所誤導。把佛學當作佛法,把語言文字當作悟境,為人師者,心中的雜染重于他人,貪嗔癡猶烈,如何自稱所說即是“佛陀本懷”?如何實際指導他人修行?
此處所欲釋明的三昧即是從標顯佛菩薩智慧德相的立場,請所有的佛教徒睜開心眼,看看你是在修行,或者是在做學問吧!
壹、釋三昧名
三昧是梵語音譯,又作三摩地,意譯為等持、定、正受、調(diào)直定、正心行處等。
一、等持—等是均等、平等,持是安止、保持。指心遠離昏沉掉舉,平等正住,安止于一境而不散亂的狀態(tài)。
二、定—在四禪八定的定境中,其心一境性屬于三昧。
三、正受—于定境中,以正智慧正受所觀之境。
四、調(diào)直定—調(diào)曲心為直心,調(diào)亂心為定心,而安止不動的狀態(tài)。
五、正心行處—正心所起的正行,合于法的依處。
綜上所述,作一通說:
三昧,是于禪定中達到心一境性之時,遠離昏沉掉舉,斷除煩惱迷惑,使此心平等正直,行相清凈,而能生起正智慧,與所觀的境相契合,受用現(xiàn)前勝境的狀態(tài)。此謂“三昧正受”,或“三昧發(fā)得”。其次,由于修學禪定的因緣,便能獲得真實的智慧,如圓覺經(jīng)說:
“無礙清凈慧,皆依禪定生。”
當智慧達到清凈明澈、于諸法無礙、解脫無礙、神通變化無礙、知一切眾生心無礙、度化一切無礙時,即進入“三昧正受”,而這都是由禪定所產(chǎn)生的。又大智度論亦說:
“實智慧從一心禪定生。”
因此,用三昧的發(fā)相,來形容禪定與智慧同時的現(xiàn)起狀態(tài)。
貳、一切三昧的根本三昧—金剛三昧
由于三昧的根本是禪定,或說為“以禪定攝持智慧”,所以三昧的發(fā)相應先從禪門來判別。禪門有三種:一者世間禪門,如四禪、四空定、四無量心、十六特勝、通明。二者出世間禪門,即觀、煉、熏、修四種禪法,觀禪有九想、十想、八念、八背舍、八勝處、十一切處,煉禪為九次第定,熏禪為獅子奮迅三昧,修禪為超越三昧。三者出世間上上禪門,為菩薩不共凡夫二乘的禪法,即九種大禪—自性禪、一切禪、難禪、一切門禪、善人禪、一切行禪、除煩惱禪、此世他世樂禪、清凈凈禪。此三種禪門皆能發(fā)諸三昧,出世間禪的熏、修二法,即已直接以三昧稱名,至若菩薩禪門—出世間上上禪的九種大禪,均是三昧的意思。
若總說三昧的種類,可依眾生心行而成無量無數(shù)三昧。今依摩訶般若波羅蜜經(jīng)所列,即以百八三昧釋禪波羅蜜,這已是將無數(shù)三昧的名義作匯集所成,但從經(jīng)典出現(xiàn)的三昧名稱,有些并未列入其中,而意義一定相通于百八三昧。由三昧名義的建立,可知隨修一法而得證,即是得此法三昧。大智度論說:
“譬如人觀身不凈,得不凈三昧,身是因緣,三昧是果。又如人觀五眾無常、苦、空等,得七覺意三昧,能生八圣道,四沙門果!
觀身不凈是出世間禪門的不凈觀—九想、十想,如世間禪門證得初禪的,亦名有覺有觀三昧,二禪亦名無覺無觀三昧。修無常、苦、空、無我為四念處觀,應得三十七道品三昧,今用七覺意三昧為代表,所以說能生八圣道、四沙門果。
其次,三昧的體性是空性、無所得,即是般若實智,故又以金剛三昧名修證的因果。何謂金剛三昧?此可分三義:
(1).能破義—金剛比喻無堅不摧,能破壞一切煩惱。如涅槃經(jīng)說:
“菩薩摩訶薩修大涅槃,得金剛三昧,安住是中,悉能破散一切諸法!
大般涅槃經(jīng)認為如來法身壽命無量,為“金剛不壞身”,非“煩惱身”、“雜食身”,所以說:
“是后邊身菩薩爾時受飲食已,入金剛三昧。此食消已,即見佛性,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金剛身的如來真實不可破壞,這是指圓證佛性的,若在眾生位,雖未達圓滿的金剛身,但亦能證得金剛身的一分,而有其功能力用,這就是金剛三昧的力能—能破散一切諸法,而不為一切諸法所壞。
(2).能持義—金剛體性堅固,一切魔怨外道煩惱苦業(yè)所不能壞。又此金剛三昧得勢力自在,善能分別諸三昧,于諸法中所至無礙,如轉輪圣王的金剛輪寶,能安定四天下,令無戰(zhàn)事,故名“金剛輪三昧”。
(3).能達義—此三昧能以智慧通達一切諸法,亦不見通達,無所分別。所謂“菩薩住是金剛三昧,雖見眾生無眾生想,雖見諸法而無法想,雖有所斷而無斷想,雖有所作而無作想”,故名“金剛三昧”。
此三種三昧并非分立,而是金剛三昧的初、中、后相,名雖有三,其體卻是一樣,即本性清凈不增不減。
由金剛三昧的證得及發(fā)相可知,必須入見道位,得無漏智的一分,才能發(fā)得金剛三昧。若以覺性的層次區(qū)分,則由始覺開展出的相似覺、隨分覺、究竟覺,均以金剛三昧而能破、能持、能達。以菩薩階位而分,則可分信心成就、解行成就、證成就、究竟成就,其金剛三昧的功能力用隨之增上。
參、菩薩所得三昧的發(fā)相
菩薩所得三昧以百八三昧為主,其他散見于經(jīng)典的各種三昧,均可攝入此百八三昧。
此百八三昧的名稱及解釋詳載于摩訶般若波羅蜜經(jīng)問乘品第十八,及大智度論卷第四十七—釋摩訶衍品第十八之余。
在百八三昧中,除了前述的金剛三昧、金剛輪三昧、如金剛三昧外,以首楞嚴三昧及三昧王安立三昧最重要。
(1).首楞嚴三昧—出自“首楞嚴三昧經(jīng)”(大正新修大藏經(jīng)第十五卷)
首楞嚴三昧是梵語,又作首楞伽摩三摩地,為諸佛及十地菩薩所得三昧。大智度論說:
“首楞嚴三昧者,秦言健相。分別諸三昧行相多少深淺,如大將知諸兵力多少。復次,菩薩得是三昧,諸煩惱魔及魔人無能壞者。譬如轉輪圣王主兵寶將,所往至處,無不降伏!
首楞嚴三昧是金剛三昧的力能發(fā)揮至究竟處時,另外安立的名稱,所以其發(fā)相仍有能破、能持、能達之義。菩薩得是三昧,一切禪定門、解脫門、智慧門、神通門、陀羅尼門、三昧門等諸法門悉自具足,一切功德悉皆成就。
首楞嚴三昧又名般若波羅蜜、佛性、獅子吼三昧、金剛三昧。
(2).三昧王安立三昧—又名王三昧、三昧王三昧。此三昧于諸三昧中最為自在,能緣無量諸法,一切三昧悉入其中,如人中之王。大智度論說:
“三昧王安立三昧者,譬如大王安住正殿,召諸群臣,皆悉從命。菩薩入三昧王,放大光明,請召十方,無不悉集,又遣化佛偏至十方!
這個三昧只有佛才能安立,是不共菩薩的三昧。諸佛因有此三昧,能隨緣變現(xiàn)各種三昧,攝化一切眾生。
二、佛教徒不論在家或出家,均應恭敬三寶,尤其對于住世的出家沙門,不可分別凡圣智愚,一皆奉事如佛。此是修行入門的初步,亦為擇簡佛子或外道的要法。
或有疑者,以為重出家而輕在家,有背佛法平等的原則?
答曰:此乃不識三寶涵義所致,三寶都是佛的應化,與佛自身無二無別,今人但以我見,唯重佛寶、法寶,而輕僧寶,在家者有斯行徑,即是狂妄,出家者亦相輕,即是愚癡。三寶缺一,佛法的信仰無由建立,豈可擅自刪減,徒造無邊惡業(yè)?因此,若欲修行,一定要先從澈知三寶平等之理做起,否則,將成魔王學法,擾亂佛門,自墮三涂。
又有斯疑,出家沙門無法施人,言行亦失威儀,如何而生起恭敬?
此說大謬,是汝肉眼愚昧,只見該沙門凡鄙,不見其身上具足三寶圣諦,自無修行,且又淪喪佛子的身份,而竟渾然不覺,誠可憐憫!
佛子!當善思惟!勿吐唾而復食之!
八十五年九月二十日
一、晚上,至臺南維摩茶坊講“三昧釋義”,聽者十方踴躍。講完后,由德宗安排一個供養(yǎng)圣典精華的儀式,這是教團有史以來首次舉行,也是籌備編印圣典精華的開端,在此寫下歷史的時刻,有二位居士—觀慧、張秀英率先供養(yǎng)。
關于圣典精華的編撰,衲僧已多次解說,其編撰的方式不但與大藏經(jīng)完全不同,亦且與一般學者編輯的學術論著大異其趣,更與某些出版社出版經(jīng)典的系列有很大差距,總之,它絕對是在佛教史上,還未出現(xiàn)過的編撰方式。因為,圣典精華是站在純粹講求修行悟道,及能否于現(xiàn)實的人生中實踐的立場,絕不涉及單一性的學術研究,或宗教及思想體系的論諍。
這種方式是澈底而且絕對的從“人”的角度—人的接受事物的感覺、思考、意志,表達與創(chuàng)造,來做取舍典籍的標準,因此,如涉及過度的神力者,亦予排除。(人,是能接受一分合理的神力的,而這亦是宗教信仰存在的要件,不可廢除,否則怯懦的人類一定面臨恐懼的威脅。)
八十五年九月二十一日
一、今晚在禪印精舍講“三昧釋義”,由于講解比昨天還詳細,無法一次講完,所以預計下個月還要繼續(xù)。
最近擔任司機的都是一些新人,今晚的司機是祐吉電機負責人王居士,隨行有慈光、慈方、心諦、慧宗。
高雄地區(qū)這幾年來佛教非常興盛,不論各大小教團,或單一寺院,無不以高雄為重要據(jù)點,可謂兵家必爭,群雄蜂起。雖然佛教的修行著重于出離世間,理應不染俗塵,隨緣度化,豈可入世過深,與世俗的凡夫無別?但因佛教的對象為人,而人的生活即是世間,完全不能避免塵境的相接,尤其是一切的活動,更需龐大的經(jīng)濟及人力支援,所以高雄這新興的大都會,在因緣和合下成就了一番佛教新氣象,此是喜抑是憂?是曇花一現(xiàn)或永恒不滅?則留給后人去擔待吧!吾等唯一能做的,即是承繼佛菩薩的家業(yè),把佛法的種子撒播于世間。
二、人心的矛盾糾葛,實非言語能盡,亦非可思可議。觀察人心無常虛幻,仍是缺乏奮力一搏的氣魄,畢竟,那都是如此遙遠而緲不可及。
人心,亙古以來排山倒海、翻天覆地,多少次的成壞生滅,在于相應的一念之間猛然爆發(fā),猶如手持巨斧的盤古,永無疲累地鑿開時空的縫隙。
分清了陰陽,也分別了世間,凡圣、貴賤、美丑、真假、善惡、是非、你我,一切事物的相待而成,交織一幅完全不可解的“心相”。
如是人心隨順著一股神奇的力能,在那心相圖中穿梭展現(xiàn)。無數(shù)影塵,無盡的創(chuàng)造,影塵環(huán)環(huán)相扣,創(chuàng)造卻令歷史一再地重演。這即是糾葛處。
糾葛應如藤蔓,取舍緣于好惡,昨非今是,醒夢難分,全憑力能里中的覺受,抓住一瞬,茫然地向前滾動,四方易處,迷惑無知。這即是矛盾處。
這樣的人心,長使諸佛菩薩無奈而搖頭嘆息,于此矛盾糾葛的網(wǎng)絡,無量劫來追趕眾生,終究了悟了—
一切進出于時光隧道的生命體,
那神通相等的力能,
是無法除滅或取代的,
不管是諸佛抑是眾生,
均平行于永不相交的,
聚集卻無形之心。
知道了這種的原理,便知修行不是改正或學習,不是獲得與掌握,而是—
停下來吧!
在現(xiàn)前一念未起之時,
趕緊停下來!
讓那心相超越時空而崩毀,
讓狂奔失控的力能完全松弛、解放,
澈底的自由!
真正的歇息!
八十五年九月二十二日
一、今天是師資培訓課程,主要內(nèi)容為講解修禪的原因。
第一堂課的開示中,跟大家談到培訓課程的永續(xù)性質及課程設計的特點。
所謂課程的永續(xù)性是從在家居士的立場說的,譬如你去參加一個禪七、佛七,或短期佛學營,當活動一結束,就不再持續(xù)了;或者上佛學院、聽講一部經(jīng)也是一樣,總有一定的期間來上課,直到課業(yè)結束,或幾月,或幾年,就一切停止了。以后,你也可能去別的寺院或道場參加禪七及聽講佛法,但這些課程通常是針對一般大眾而設計,所以幾乎每一處的課程都差不多,與永續(xù)性的內(nèi)涵相左。但教團設計的師資培訓就不同,它將伴你一生,隨著個人的成長而變換課程內(nèi)容,達到真正的修行效果,乃至完成今生應有的悟境。
其次,在課程的設計方面,有綜合教育與分科、分級教育。綜合教育指全體師資于某一時期合上的課程,屬于師資應具備的學養(yǎng);分科教育指依各人的興趣專長各別上課,如擅長坐禪的,就專授以坐禪,擅長佛學研究的,就指導其做佛學研究等;分級教育是從各人的修學程度加以區(qū)分,以方便教學課程的設計。
綜合之中,包含了分級、分科者,分科即是分級的細分,而分級的目標,正為了使永續(xù)性的教學符合實際,逐級晉升,才不致于架空中樓閣,本末倒置。
師資培訓的成果,在短期內(nèi)也許看不出來,但如經(jīng)過五年、十年,乃至三十年等,將蔚成高水準的學風,發(fā)揮極大的效能。
八十五年九月二十三日
一、內(nèi)心世界的光明、喜悅,是真信佛法的印證。
在人的一生中,歷經(jīng)了無數(shù)困頓,逐漸蛻變、成長,如蛹化蝶,如小苗茁壯為大樹,然后繁衍,卒至于衰老、死亡。
如果,一個人只是隨時間的流轉,去逐欲、生存,追尋世俗的理想,也許你終于達成了,你感到滿足、安慰。但是,心靈的枯竭、生活虛幻的覺受,面臨老病死亡的恐懼,親友離散的無助,卻非一切成就可以免除。無論如何努力,你都在消耗自己的生命,從這頭開始,往那頭終點,迷惑無聊地走過去。
你可能曾經(jīng)問自己:生命的意義是什么?為什么要這樣生活?但那波濤般的妄念,一再地催迫你去執(zhí)取塵境,讓覺性沉淪不顯,讓自己成為麻木不仁的生活機器。
這時,你將了解修行的價值,看見三寶住世的功德,你將深刻體會,佛法是一盞永遠不滅的明燈,世間唯一的信仰!
八十五年九月二十四日
一、修行生活即是清凈的生活,所以人人皆應修行。
人,不論貧富、貴賤、美丑、眾寡、通塞、顯隱,不論古今中外,從事任何一種行業(yè),作任何一種想法,只要有七情六欲,見愛執(zhí)取,即有種種的煩惱系縛,相續(xù)不斷。若無修行,云何對治?
修,是除滅一切惡;行,是創(chuàng)造一切善。修,使內(nèi)心清涼愉快,如卸下遠行的重擔;行,具足智慧,顯發(fā)慈悲,使社會更安詳,世間更圓滿。
修行不是狹隘的宗教信仰,而是立足于全人類,超越所有的思想藩籬,打破私己及人我隔閡。激勵潛能,拓展視野。使生命成為無限,心靈的光輝,普照三千大千。
人,一定要修行!
八十五年九月二十五日
一、黃昏的烏云,遮住了黃昏的太陽,余暉懶散地自云隙滲出。微風吹拂,心中無事,經(jīng)行于癡心齋里。
人世間多少浮浮沉沉,熙來攘往,擦肩之后究竟泊于何處?
生死之謎可曾知曉?穿透了宇宙,又將如何抓住時空交會的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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