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經(jīng)

《金剛經(jīng)》是佛教重要經(jīng)典。根據(jù)不同譯本,全名略有不同,鳩摩羅什所譯全名為《金剛般若(bōrě)波羅蜜經(jīng)》,唐玄奘譯本則為《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 梵文 vajracchedika-praj?āpāramitā-sūtra。《金剛經(jīng)》傳入中國后,自東晉到唐朝共有六個(gè)譯本,以鳩摩羅什所譯《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最為流行..[詳情]

星云大師:金剛經(jīng)講話

一相無相分第九

  「須菩提!于意云何?須陀洹能作是念『我得須陀洹果』不?」

  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須陀洹名為入流,而無所入,不入色聲香味觸法,是名須陀洹。」

  「須菩提!于意云何?斯陀含能作是念『我得斯陀含果』不?」

  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斯陀含名一往來,而實(shí)無往來,是名斯陀含。」

  「須菩提!于意云何?阿那含能作是念『我得阿那含果』不?」

  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阿那含名為不來,而實(shí)無不來,是名阿那含!

  「須菩提!于意云何?阿羅漢能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不?」

  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實(shí)無有法名阿羅漢。世尊!若阿羅漢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患礊橹摇⑷、眾生、壽者。

  「世尊!佛說我得無諍三昧,人中最為第一,是第一離欲阿羅漢。世尊!我不作是念:『我是離欲阿羅漢!皇雷!我若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世尊則不說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者,以須菩提實(shí)無所行,而名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

  譯文:

  「須菩提!你認(rèn)為須陀洹會(huì)生起這樣的心念?『我已證得須陀洹果!』」

  須菩提回答:「不會(huì)的,佛陀!為什么呢?須陀洹的意思是入圣流,而事實(shí)上是無所入的,不執(zhí)著色、聲、香、味、觸、法等六塵境相,因?yàn)樾闹袥]有取舍的妄念,不隨六塵流轉(zhuǎn),所以,才叫作須陀洹!

  「須菩提!你認(rèn)為斯陀含會(huì)有那樣的念頭嗎?『我已證得斯陀含果!』」

  「不會(huì)的,佛陀!什么緣故呢?斯陀含的意思是一往來,已證初果,要再一往天再上,再一來人間,斷除欲界思惑。而事實(shí)上,他對于五欲六塵已不起貪愛了,應(yīng)是體順無為真如之理,在這無為真如之理上,那有往來之相呢?因?yàn)樗褵o往來之相,所以才叫做斯陀含!

  「須菩提!你認(rèn)為阿那含能有這樣的心念嗎?『我已得阿那含果?』」

  「不會(huì)的,佛陀!為什么?阿那含的意思是不來,二果斯陀含,斷除了欲界思惑以后,就永久居住于色界的四禪天,享受天上的福樂,不再來人間,所以才名為不來。所以心中已沒有來不來的分別。因此,才稱為阿那含。若他尚有證果之念,便是著了不來之相,就不可以稱為阿那含!

  「須菩提!阿羅漢能起一種念頭?『我已證得阿羅漢果!』」

  「不會(huì)的,佛陀!怎么說呢?因?yàn)閷?shí)際上并沒有什么法叫做阿羅漢。所謂的阿羅漢是徹悟我、法二空,不再隨妄境動(dòng)念,只是寂然如如,才為此立一假名。佛陀!如果阿羅漢起了我得阿羅漢的念頭,那么,就是有了我、人、眾生、壽者等法相對待分別,就不可以稱為阿羅漢。

  「佛陀!您說我已證得無諍三昧,是人中第一,亦為羅漢中第一離欲的阿羅漢。但我并沒有執(zhí)著我是離欲羅漢的念頭。佛陀!如果我有得阿羅漢道的念頭,佛陀就不會(huì)稱我為阿羅漢,那么,佛陀也不會(huì)贊嘆我是歡喜修阿蘭那行。因?yàn)轫毱刑岵⒉淮嬗行扌械男南,妄念不生,所以才稱為是歡喜修阿蘭那行的!

  講話:

  從第七分佛陀以「菩提非證得非言說”,破除吾人對佛法二相的執(zhí);貫穿至第八分講解般若是三世諸佛母,受持讀誦者之功德勝三千大千世界珍寶布施;第九分則從勝義諦的立場,大力駁斥有惑可斷、有果可證的求取。在第九分實(shí)相無相四果性空,我用四點(diǎn)來說明。

  此分由佛陀問須菩提,小乘行者證得四種果位,能否動(dòng)念有個(gè)證果的我相?展開了對小乘證果的妄心,提出降伏的方法。

  一、無惑斷無四果證

  第九分顯現(xiàn)佛陀善護(hù)念善付囑諸菩薩的用心,度生要離相(下化眾生),得果也要離相(上求佛道),一切諸相不可住著。

  從第一分至第八分,二乘圣人聽聞般若空理,已生起回小向大的真心,只是疑惑如何在下化眾生時(shí),能心離諸相不住妄想?佛陀以證得四果為喻,拔除二乘圣人離相去妄,無能度所度凡圣差別的法執(zhí)!洞蟀隳鶚劷(jīng).如來性品》說:

  明與無明,智者了達(dá)其性無二;無二之性,即是實(shí)性。若計(jì)善計(jì)惡,可作不可作,善道惡道,白法黑法;凡夫謂二,智者了達(dá)其性無二。無二之性,即是實(shí)相。

  菩提和無明,凡夫和圣賢,在真如法性的晴空,并無好惡美丑的分別。佛陀在此引小入大,令聲聞行者入般若性海,也借小喻大,小乘四果應(yīng)不住果證之妄相,更何況大乘菩薩于游化度眾之事業(yè),哪里能住著三乘十賢的階次地位呢?

  《勝天王般若經(jīng).法界品》中,佛陀答覆勝天王如何能離諸障惑,心得清凈。

  大王,此可智知,非言能說。何以故?過諸文字,離語境界口境界故。無諸戲論,無此無彼,離相無相。遠(yuǎn)離思量,過覺觀境,無想無相。過二境界,過諸凡夫,離凡境界。過諸魔事,能離障惑,非識所知。住無處所,寂靜圣智,從無分別智慧境界。無我我所,求不可得,無取無舍。無染無穢,清凈離垢,最勝第一。性常不變,若佛出世,及不出世,性相常住。

  空性之理,離言文字,智識見聞之垢穢,當(dāng)我們止息了顛倒的妄想,最勝第一的空理和我們原是形象不離,常伴左右。

  南塔光涌禪師初次參訪仰山禪師時(shí),仰山問他:

  「你來做什么?”

  「來拜見禪師。”光涌恭敬地回答。

  「見到禪師了嗎?”

  「見到了!”

  仰山目光銳利地逼問:

  「禪師的樣子像不像驢馬?”

  「我看禪師的樣子不像驢馬,更不像諸佛。”

  「不像是佛,那么又像個(gè)什么呢?”

  光涌鎮(zhèn)靜地答道:

  「如果有所像,和驢馬又有什么分別?”

  仰山贊嘆道:「凡圣兩忘,情盡體露,二十年之中,再?zèng)]有人可以打敗你,你好好珍重!”

  光涌禪師明了,自性頭上,本無世間男女,驢馬諸佛等凡圣凈穢的差別妄相。凡圣兩忘,得魚忘筌,菩薩行道才能于紅塵烈火中清涼自在。就如同圜悟克勤禪師所說:

  報(bào)緣未謝,于人間世上有許多交涉,應(yīng)須處之,便綽綽然有余裕,始得人生各隨緣分。不必厭喧求靜,但令中虛外順,雖在鬧市沸湯中,亦恬然安隱。

  二、離諍論得三昧味

  佛陀在文中贊嘆須菩提尊者得「無諍三昧”。什么是「無諍”?即是無我無人,無彼無此,無高無下,無凡無圣,泯絕差別對待之相。無諍三昧并非每個(gè)證得阿羅漢果的人,都具有此修養(yǎng),而是須菩提尊者深知眾生生死不已,皆由心有高下勝負(fù)之諍,妄造口業(yè)而論議不休。因此發(fā)愿生生世世受解空性,心寂靜故,平等愛念一切眾生!赌鶚劷(jīng)》說:須菩提住虛空地,若有眾生嫌我立者,我當(dāng)終日端坐不起;嫌我坐者,我當(dāng)終日立不移處。

  須菩提尊者心性調(diào)柔清凈,隨順眾生欲求,不令眾生生起嫌惡之心。人際之間的無諍之道,旨在能破我愛、我見的妄相,心住寂靜處,才可與人無諍,與世無諍。

  《所欲致患經(jīng)》說,眾生因貪愛恣意,彼此忿怒相諍:

  貪愛所在,放心恣意,父說子惡,子說父惡;母說女惡,女說母惡;兄說弟惡,弟說兄惡;姊說妹惡,妹說姊惡。家室宗族,轉(zhuǎn)相誹謗,是為貪欲之患。因致勤苦,皆由多求,放心恣意,為欲所溺。

  親情、友情、愛情等等,人人都?xì)g喜和樂無諍,如何于現(xiàn)實(shí)生活中獲得「無諍三昧”?根本之道,要先從反求諸己,觀照心念開始做起。

  攝身守意,柔和自安,可以遠(yuǎn)離諍論之苦,進(jìn)一步愛護(hù)眾生,施與無畏,自然于人我相融無礙。

  如愛護(hù)眾生的身命,不加以鞭杖燒煮之痛楚;拔除眾生煩惱的痛苦,給予光明的導(dǎo)護(hù);愛語鼓勵(lì)眾生,生起增上善緣的信心;以種種方便攝令眾生開悟覺性,能入佛知見。生活中能胸懷三千法界「同體共生”的平等觀,我們也能淺嘗幾分「無諍三昧”的法喜。

  《雜寶藏經(jīng)》有一則婢女與羊相諍的故事,可以令我們對瞋怨相諍的禍害有戒慎警惕的作用。

  有一個(gè)婢女,負(fù)責(zé)磨房的工作。每天早上要把主人交代的大麥、黃豆等雜糧研磨成粉。有一只羊常常趁婢女不注意的時(shí)候,偷吃豆粉。因此婢女常被主人懷疑研磨的豆粉斗量不足,而被怒叱責(zé)打。每次婢女被主人責(zé)怪后,就生氣拿起竹杖捶打羊,屢次挨打的羊,心中也積集怨恨。

  有一天,婢女在生火,羊看見她空手無杖,就用角去觸犯她,婢女又氣又急,就拿起著火的木柴打羊,羊被火燒痛時(shí),四處翻滾,身上的火苗,焚燒村人、房舍,并且殃及山野。山中有五百只獼猴,走避不及,被火燒死。

  羊和婢女相互含瞋怒怨,造成人畜身命俱焚。所謂瞋火一起,燒盡功德樹林;諍論一生,剎那飄墮腥風(fēng)血雨的羅剎鬼國。

  佛陀在弟子們發(fā)生諍論時(shí),如何開啟他們的心智?《雜阿含經(jīng)》有一則比丘爭誦經(jīng)唄的故事。

  有一天大迦葉對佛陀稟報(bào):

  「佛陀!有兩位比丘,心性剛強(qiáng),一位是阿難的弟子難荼,一位是目犍連的弟子阿毘浮,兩人時(shí)起諍論,相互爭誦經(jīng)唄。明日約定一決勝負(fù),比賽誰誦出的經(jīng)唄最多,誰說的法最勝!”

  佛陀立刻派人喚來難荼和阿毘浮,問他們:

  「你們有聽過我的教誡中,有教導(dǎo)人彼此斗爭,分別勝負(fù)高低的經(jīng)義嗎?”

  「我們不曾聽過佛陀有諍論勝負(fù)的經(jīng)義。”

  「真正勝利的人,是止息貪瞋癡的迷亂,能勤修戒定慧三學(xué),殺掉六賊造作;能正觀五蘊(yùn)如芭蕉不實(shí),以八正道為指標(biāo),證入大般涅槃為寂樂。背誦千章萬偈,不明自心,于解脫何益?”

  佛陀揭示欲入圣流位,要心能正定,遠(yuǎn)離人我彼此的諍論。身口意三業(yè)的修為,口業(yè)最容易布施,不需要有很多的錢財(cái),也不需要花費(fèi)很多的時(shí)間,只要口出善語,就如花香,可以使人感染到歡喜和愉悅。我們只要能以佛的四種語言,自然能化解人際的論議和是非。

  一、要說清白無染的善語。

  二、要說止非息諍的妙語。

  三、要說正法善道的實(shí)語。

  四、要說利益安樂的法語。

  佛的善語、妙語、實(shí)語、法語,像百花齊放的花園,令眾生樂于親近;更似高山流泉,人人得以熱惱冰消。

  三、滅習(xí)氣人中第一

  前文已說明有諍之禍,無諍自安的經(jīng)義,接下來的經(jīng)文,佛陀贊嘆須菩提是「人中第一,是第一離欲阿羅漢”。什么是「人中第一”?以小乘七賢位中的世第一位,即為人中第一。須菩提已證四果羅漢,不僅是人中第一,在羅漢中也是名列第一。因?yàn)橛械牧_漢我執(zhí)煩惱已斷,但仍有余習(xí)未凈;有的羅漢因曾為牛,因此吃飯時(shí)還有反芻的習(xí)氣;有的羅漢曾為女身,仍保有攬鏡自照的余習(xí)。唯有須菩提已滅盡所有余習(xí),是「第一離欲阿羅漢”。綜合此段經(jīng)文,須菩提具有三種第一:

  一、修持無諍三昧第一

  二、二乘賢圣果位第一

  三、四果羅漢離欲第一

  賢圣雖有余習(xí),但已不會(huì)再造諸惡業(yè)果報(bào),反觀我們凡夫心志薄弱,惡多善少,如何令習(xí)氣之魔力不起,唯有增長菩薩的大行,來對治八萬四千魔軍!洞蠓綇V寶篋經(jīng)》卷中:

  愚癡之力,是為魔力;慧明之力,是菩薩力。

  憍慢之力,是為魔力;大智慧力,是菩薩力。

  諸邪見力,是為魔力;空無相無作力,是菩薩力。

  諸顛倒力,是為魔力;正真諦力,是菩薩力。

  我我所力,是為魔力;大慈悲力,是菩薩力。

  無生無滅,無有諸行;無生忍力,是菩薩力。

  開展我們內(nèi)在的慧明、慈悲、正見、空性等大力,才能粉碎摧破魔罣的囚禁;也才能洞察世間青黃黑白邪見的沙礫,不被幻影妄相所迷惑。

  佛陀如何開導(dǎo)習(xí)氣未斷的弟子?《中阿含經(jīng)》:

  難陀是佛陀同父異母的弟弟。剛出家不久的難陀,心高氣傲,自恃是高貴的剎帝利種姓,及身為佛陀弟弟的優(yōu)越感,言行倨傲無禮,常和比丘們在語言上時(shí)有沖突。

  有一天,難陀身著色彩鮮艷的衣服,腳踩著絲綢光亮的鞋履,雙眼涂上繽紛的彩影,手中持著上品的好缽,一身光鮮照人,準(zhǔn)備入舍衛(wèi)城乞食。

  當(dāng)時(shí)比丘們見到難陀浮華的裝扮,紛紛向佛陀稟告。佛陀立即派遣一位比丘把難陀找來。

  佛陀問道:「難陀!你是否常常自傲是佛陀同父異母的弟弟,心生憍慢,目中無人,常和比丘們言語諍論嗎?你為什么要做此鮮艷色彩的裝扮,入舍衛(wèi)城乞食呢?”

  難陀低頭默然。

  佛陀慈悲地再說道:「難陀!你是為成就正道而出家,應(yīng)該以慚恥為美服,以滅道為喜樂,怎可貪求世間色身的輕、軟、香、滑等不實(shí)的妄相?要知我們的色身晝夜有九孔流出不凈的汁液,唯有尋覓內(nèi)在和平的人,戰(zhàn)勝五蘊(yùn)的巧賊,才是世間真正第一莊嚴(yán)的人。”

  難陀在未調(diào)伏心性時(shí),仍有歡喜打扮的習(xí)氣,我們從凡入圣,其實(shí)是一場「內(nèi)在革命”的戰(zhàn)爭,從徹頭徹尾的洗心革命,迎向顯發(fā)佛性的真理之戰(zhàn)。

  現(xiàn)在很多初機(jī)學(xué)佛者,戒疤未干,律法不明,叢林規(guī)矩生疏,不先縮小自己,安于叢林養(yǎng)深積厚,開口便道住山閉關(guān),不知福慧資糧不足,自身德學(xué)心性未臻圓熟,佛魔不分,白白空費(fèi)檀那的信施!真正的閉關(guān)要能做到:

  一、關(guān)閉六根賊。

  二、禁足妄想心。

  三、正觀三毒軍。

  四、清凈身口意。

  禪門中有句:「不破本參,不住山。”可見,菩薩因地修行,要先成熟;鄱䥽(yán),心中已有個(gè)消息,才談閉關(guān)住山,不是用此誑惑他人,輕心慢人,欺瞞自己。閉關(guān)不是逃避生活的藉口,更不能淪為沽名釣譽(yù)的臺階。佛陀時(shí)代,有住阿蘭若比丘,也有人間游化,熱心熱力的菩薩比丘。

  吾人修行,要能不輕一法,不謗一法,不慢一人,不著一邊,內(nèi)心至誠恭謹(jǐn)八萬四千法門,及剎塵一切含識眾生。因?yàn)槿魏我环ǘ际侨虢饷撻T,任何一人都是未來佛種。如《法華經(jīng)》中的常不輕菩薩,肯定人人是未來佛,皆以侍佛的恭敬心待之。唯有滅除凡夫我見的妄想,我們才能平等正觀,視一切眾生都是未來的如來佛種。

  四、無想念住寂靜處

  小乘四果的「無諍”、「離欲”都筑基于心無想無念的空性,亦即證得四果的圣人,心無欲無諍,如明潭映月不住萬象。泯絕有證果的我相,有能證的果位,如此謂之真正「住阿蘭若處”的圣人。

  《大集經(jīng).賢護(hù)分》卷二的〈思維品〉中,提到生死和涅槃的分別:

  今此三界,唯是心有。何以故?隨彼心念,還自見心。今我從心見佛,我心作佛。我心是佛,我心是如來。我心是我身,我心見佛。心有想念,則成生死;心無想念,即是涅槃。諸法不真,思想緣起;所思既滅,能想亦空。賢護(hù)當(dāng)知!諸菩薩等,因此三昧,證大菩提。

  諸佛方便設(shè)教,不論是大乘十地,聲聞四果之名,種種權(quán)立如溪河川湖,名稱不同,最后盡歸大海,咸同一味。一念心無想念分別即一念佛,得一念涅槃樂。我們的心住在哪里?感官的快樂,財(cái)富的積集,情愛的滿足,名位權(quán)勢的壯大等等,實(shí)現(xiàn)了世間欲樂的追逐和富足,我們的身心得到真正的安穩(wěn)嗎?日日食不知味,夜夜難以安眠,只因?yàn)槲覀兿菽缭谪潗鄣哪嗫,癡情的大海,瞋火的山林……

  羅漢心無想念,是究竟常樂的法界。綜觀《金剛經(jīng)》的經(jīng)緯,每一分都不斷闡釋如何管理我們這顆心,獲得身心無憂無懼的涅槃生活!妒b律》卷十八,提出心不亂念,一心睡眠有五善事:

  若比丘不亂念,一心睡眠,有五善事。一者無難睡;二者易覺;三者無惡夢;四者睡時(shí)善神所護(hù);五者睡覺心易入覺觀法。

  禪門中,吃飯睡覺是大修行,行者若不攝意正心,白日隨業(yè)緣流轉(zhuǎn),癡闇如夢中人;夜里心馳意紛,又隨境生憂悲苦樂之情,宛如夢中夢,顛倒渺茫!能夠安穩(wěn)入眠,心不住想念,要有善業(yè)的修持。如《大般涅槃經(jīng).梵行品》卷十九的偈頌:

  身無諸惡業(yè),口離于四過,心無有疑網(wǎng),乃得安穩(wěn)眠。

  身心無熱惱,安住寂靜處,獲致無上樂,乃得安穩(wěn)眠。

  心無有取著,遠(yuǎn)離諸怨仇,常和無諍訟,乃得安穩(wěn)眠。

  若不造惡業(yè),心常懷慚愧,信惡有果報(bào),乃得安穩(wěn)眠。

  敬養(yǎng)于父母,不害一生命,不盜他財(cái)物,乃得安穩(wěn)眠。

  調(diào)伏于諸根,親近善知識,破壞四魔眾,乃得安穩(wěn)眠。

  身心安穩(wěn),晝夜不驚不擾,還從吾人清凈身口意三業(yè)中來!《金剛經(jīng)》為肯定有個(gè)安穩(wěn)的身心法界,因此完全否定一切住心的妄相。心無想念,心無住著,如何用功辦道呢?

  道光禪師有一次向大珠慧海禪師請教:

  「禪師!您日常用功,是用什么心去修道?”

  大珠答道:「我無心可用,無道可修。”

  道光不解地說:「禪師!您既是無心可用,無道可修,為什么每天要上堂說法,去接引禪徒?”

  「我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哪里有度眾的地方?”

  道光不服氣地反駁道:「您日日聚眾論道,這不是在說法度眾?”

  「請你不要誣賴我,我連話都不會(huì)說,如何去論道?我眼中看不到有一個(gè)人,如何說是度眾呢?”

  道光更是不平地道:「禪師!您明明上堂說法,接引禪徒,怎可說無?您這樣說,不就是打妄語嗎?”

  大珠氣定神閑地答道:「老僧連舌頭都沒有,如何打妄語呢?”

  道光緊接著問:「難道器世間,有情無情的世界,你和我的存在,還有參禪說法的事情,都是假的嗎?”

  「都是真的!”

  「既然是真的,您為什么都要否定呢?”

  大珠淡然地答道:「假的,要否定;真的,也要否定。”

  第九分的經(jīng)義,旨在闡發(fā)小乘四果無惑可斷,無果可證,令行者心無想念,不住凡圣妄心。如百丈禪師所言:

  若藏府中都無所求,都無所得,此人諸惡不生,人我不起,是納須彌于芥子中。不起一念貪瞋,是能吸四海水,不受一切喜怒語言入耳中,于一切境,不惑不亂,不瞋不喜,刮削并當(dāng)?shù)脙魸,是無事人。

  人無求就能心中無事,心中無事即是貴人!終日奔走于沸騰名利場中,天然如滄海寰宇,不玷染半分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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