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經(jīng)

大般涅槃經(jīng)(梵Mahāparinirvāna-sūtra)漢語拼音Daboniepanjing 佛教經(jīng)典。亦稱《大本涅槃經(jīng)》或《大涅槃經(jīng)》,簡稱《涅槃經(jīng)》。北涼曇無讖譯。40卷。

大般涅槃經(jīng)中的涅槃思想

大般涅槃經(jīng)中的涅槃思想

一、概述

  涅槃思想之發(fā)展,到達中觀唯識的無住處義,已達到了最高的大乘境界,但就廣義或全體大用說,還未達到綜合完成的階段,因為上述二者或言空言有均有所偏重,貫注在某一面的深闡發(fā)揚,未顧及到整個涅槃之完滿勝義。完成此一勝義者,我以為應是大般涅槃經(jīng),雖然涅槃經(jīng)之思想和唯識思想孰前孰后,還難斷定,但涅槃經(jīng)之內容,涵蓋了中觀和唯識(空和有)之勝義,卻是無可否認的。謂其是大乘涅槃思想之全體的綜合完成,當屬不誤。因此,本章乃特就此點作一詳細探討。

  大般涅槃經(jīng)的中心思想,其所環(huán)繞者原不出于法身常住,及​​悉有佛性兩個問題,而這兩個問題,又都關連在佛陀的大般涅槃。序品和純陀品的發(fā)端,即記述云,世尊臨欲涅槃,眾弟子們哀號痛嘆,捶胸不已,以為佛之將滅,世間空虛,純陀更因此竟懷疑[1], 何以世尊已證大果不能久住于世。眾弟子均虔請佛陀住世,勿般涅槃、純陀更為懇切地請求,而佛陀卻說﹕ “不應請佛久住于世,汝今當觀諸佛境界,悉皆無常,諸行性相,亦復如是。”并說偈言﹕ “一切諸世間,生者皆歸死,壽命雖無量,要必終有盡。”純陀再三請求,亦歸無用。佛陀最后更巧妙地答覆說﹕“我以哀愍汝及一切,是故今日欲入涅槃,何以故,諸佛法爾,有為亦然,是故諸佛而說是偈,有為之法,其性無常,生已不住,寂滅為樂。”佛陀必須般入涅槃,于此經(jīng)已決定,如是一來,不得不令所有弟子們懷疑,佛陀之入涅槃,是否亦如一般,從此歸入沉寂。大般涅槃之因緣,即由是而起。為了使眾弟子知佛之涅槃非入沉寂,且為使大家真正了解涅槃之意義,于是乃說這部經(jīng)。這是經(jīng)中的敘起因緣。實事上,當然并非如是簡單的,經(jīng)之出世,

  自有其重大的意義和任務,后面當再次第論述。

  本經(jīng)(大般涅槃經(jīng),于后文中均簡稱本經(jīng)。)之敘起因緣,既有如上述,其內容自是針對大眾之懷疑心理而來,故此,其敘說方式,因有目的和對象關系,答辯中極為精彩,頗饒趣味,如德王品,師子吼品,迦葉品等之辯難與設喻,均是殫思竭慮所得的妙義,故其內容而較上述兩家者周詳。然因本經(jīng)之編成,實事上并非如純陀品,哀嘆品中所敘,由佛陀當時對諸比邱及各天人弟子等宣說而來,而是后世逐漸編集所成,致使內容上又產(chǎn)生了一些不能一致的矛盾。

  本經(jīng)之編集,據(jù)橫超慧日先生所考,曾經(jīng)有過大約七次或八次的增編[2]。其所以不能完全統(tǒng)一它的思想理路,自是與此逐漸增編的原因有關。以筆者研讀之感想,本經(jīng)的涅槃思想,雖其宗旨是一,肯定佛身之常住,一切眾生悉有佛性,但其踐履過程及說明方法,卻有不少的雜亂和非大乘思想的地方。如戒禁品,四諦品等。尤其于戒律思想方面,除了在“哀嘆品、德王品”中略提過幾句大乘戒外,其他言至戒律處,莫不以小乘戒作為中心。因此,本經(jīng)又有一難以協(xié)調之點者,即比邱聲聞思想與大乘菩薩思想。在德王品前,其中心多以比邱為重,對出家之高貴特別強調﹔自德王品起自迦葉品,則以菩薩思想為重。故經(jīng)中所強調之三寶一體,并不能全以比邱作為三寶之一的代表。否則便難以自圓其思想矣[3] 。

  也許正因這個緣故,故經(jīng)中之矛盾思想,有時極為尖銳,例如小乘出家之四果,在德王品中遭受貶責,于四依品中卻特為稱贊。由這些現(xiàn)象看來,在編集上或原是為揉合大小乘之實踐精神于一體,或因前后增編之人物不同,而致有其選擇經(jīng)文之差異。很明顯的,再如說到一闡提是否能夠成佛,在德王品前,不承認它有成佛之可能,但到了德王菩薩品,則認為一闡提亦具佛性,只要能生懺悔,一念向上,又有成佛之可能。

  師子吼品(卷三十)中有一大海譬如,以之比喻本經(jīng),謂大海有八不思議,本經(jīng)亦有八不思議。其第一不思議者是﹕漸漸轉深。

  謂本經(jīng)是﹕ “是大涅槃微妙經(jīng)典,亦復如是,有八不可思議,一漸漸深,所謂五戒、十戒、二百五十戒、菩薩戒、須陀洹果、斯陀含果、阿那含果、阿羅漢果、辟支佛果、菩薩果、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果,是涅槃經(jīng)說是等法,是名漸漸深。”此一說法其意固在說明本經(jīng)修道證果的程序,但揆其真意,卻顯明地是對前后增編的差異處,作統(tǒng)一調合的解釋。以此一解釋作為貫通本經(jīng)前后編集的體系。如是一來,雖有矛盾差異處,亦成為特意安排的漸漸轉深了。

  不過此一譬如雖佳,卻只能就大體而言,實際上有些在同一品中亦有差異或勉強編排的地方。就以四相品言,其第一節(jié)自正,正他,能隨問答,善解因緣之四相義所談的戒律等問題,與后面的大乘思想編在一品中,是不大調協(xié)的。后面文中所闡的四相義則非常深刻而活潑,前面文中所述之四相義,則停在一種形式主義上。其他品內亦還多有類此情形者,此處不必細引?傊,本經(jīng)之內容,揆其全蘊,乃在綜攬整個佛教的涅槃思想及實踐方法,故不免有雜亂之處,所綜攬之涅槃思想者,大約屬小乘經(jīng)量部派之思想者,則盡在排斥之內,如舉油盡燈滅之類。屬婆沙論派者,如涅槃之恒不變易,則有所揀擇。他如外道之涅槃,不論其如何說常樂我凈,亦均在排斥之中。凡屬大乘之涅槃者,則全在攝取包含之內。

  復次,以大乘經(jīng)典之發(fā)展史看,本經(jīng)之出,晚于般若、法華、華嚴等大品經(jīng)類[4],由其晚出,而承諸大乘經(jīng)典有關涅槃思想之統(tǒng)緒,亦屬當然。故不論基于何等立場來看,本經(jīng)都可謂是集涅槃思想之大成,以此而作為涅槃思想發(fā)展的完成,當作中心,想不致有何差錯。

二、本經(jīng)之目的及其思想特色

  上面已提到本經(jīng)的內容,是因弟子們對佛陀的滅度過分悲痛,和懷疑如來的短壽,因而引起世尊針對大眾的心理而宣說大般涅槃的意義。此一史實如何,暫不用追究,但其意義卻正顯示了本經(jīng)出現(xiàn)之因緣和目的。若以思想發(fā)展的過程看,無疑的,本經(jīng)之出,乃是為反對部派佛教的涅槃思想而產(chǎn)生的。部派佛教原本對世尊的崇敬最高,認為非諸弟子們所能企及。但在進入涅槃,卻未加區(qū)別,如果所般入者為無余涅槃,阿羅漢般入者亦同為無余涅槃。

  而無余的狀態(tài),又言說紛紛,曲說叢生,有謂佛之滅度,如油盡燈滅,或薪盡火息,一切無存。這等如斷滅論的思想,囂行了當時的教界。另一部分雖反是說,卻又不免流于凡見的實體觀念。本經(jīng)首先第一個目的,即是針對此一思想而來,并且對佛陀的涅槃境界作一正確的解釋。此解釋即在肯定佛陀的法身,永恒存在,決非油盡燈滅而虛無的。這從卷四“四相品”第七征舉小乘人的觀如來涅槃云﹕ “如燈滅已,無有方所,如來亦爾,既滅度已,亦無方所。”便可證知。又如長壽品中反映出有人懷疑世尊亦是無常,該品舉樹影在暗中是否有無,以作質疑,如來答暗中亦有樹影,只是沒有智慧眼者,不能得見。“凡夫之人,于佛滅后,說言如來是無常法,亦復如是。”這可見一般。再從四相品看迦葉菩薩質問如來是常抑無常,更充分地反映出本經(jīng)的目的,在糾正部派佛教的涅槃觀,又從“譬如熱鐵,摧打星流,散已尋滅,莫知所在”一偈之辯正,可知本經(jīng)第一目的在對原始佛教的出現(xiàn)之涅槃觀念作合法的解釋。此偈原出在阿含,作為無余涅槃的看法,認為圣者滅后,如摧打星流,散已尋滅,莫知所在。此一偈對后世部派佛教說,影響很大,觀涅槃為虛無者,可以此偈作有力的根據(jù)。本經(jīng)卻將此偈作一合法的解釋,糾正被誤解了的觀念。經(jīng)曰﹕ “如佛言曰,譬如熱鐵,摧打星流,散已尋滅,莫知所在。得正解脫,亦復如是,已度媱欲,諸有淤泥,得無動處,不知所在。云何如來為常住法不變耶。”這是提出來的質問,下作解答曰﹕ “迦葉,若有人作如是難者,名為邪難,迦葉,汝亦不應作是境想,謂如來性是滅盡也。迦葉,滅煩惱者,不名為物,何以故,永畢竟故,是故名常,是句寂靜,為無有止,滅盡諸相,無有遺余。是句鮮白,常住無退……言星流者,謂煩惱也。散已尋滅,莫知所在者,謂諸如來煩惱滅已,不在五趣,是故如來是常住法,無有變易。”此解答得極明,一方面肯認這偈的本義沒有錯,故謂是句鮮白。一方面批評以往之誤解者,故謂“作如是難者,名為邪難。”其辯解的最重要者,則是“莫知所在”一語,蓋莫知所在一句,最易為虛無論者作根據(jù)。本經(jīng)則辯正曰“莫知所在,謂諸如來煩惱滅已,不在五趣。”這是何等的善巧﹗

  到此,已可知編集本經(jīng)的大德,當時的心情和用意。類似此種辯正誤解者,經(jīng)內尚多,不一一列舉。如在菩薩品中,懷疑如來是無常者,看作一闡提﹕ “又一闡提見如來畢竟涅槃,謂真無常,猶如燈滅,膏油俱盡。”猶如燈滅一語是部派佛教,甚至原始佛教最慣用的譬如,今此則謂一闡提者亦以此譬來看佛之涅槃,無異說,凡用此譬看佛之涅槃者,均是一闡提?傊窘(jīng)之大目的,乃在于后世佛教對佛陀滅度后是否仍存在的問題,或如何存在等種種疑難作一總答辯。基于這一答辯的因緣,而提出了“佛身常住”,“悉有佛性”兩個重點,一個目標----大涅槃。也就因此樹起了本經(jīng)一大思想的特色----完成了佛教涅槃思想之發(fā)展,綜合了各大乘經(jīng)論涅槃思想之勝義。

  或說本經(jīng)既晚出于般若、法華等經(jīng),其思想有承前者之余緒,其自身是否亦另有一獨特處呢﹖ 曰有。蓋從教義之發(fā)展看,大乘之“空”一面思想出現(xiàn)在前,大乘之“有”一面思想出現(xiàn)在后,所謂“有”者,亦即承“空”之勝義而來,此有當非對立的現(xiàn)象之有,故此有在后期的大乘佛教,即稱為“妙有”思想。而非觀念上的“有”,或現(xiàn)象存在之“有”。本經(jīng)既主張佛身常住,涅槃永在,自然亦即以“有”之思想作其特顯了。故以思想論之,般若以“空”為獨特,本經(jīng)仍保以“有”為獨勝。此一敘說是非常中肯的,從真空到妙有的確是大乘佛教發(fā)展中的兩個階段。本經(jīng)所承受者,就是此一“妙有”思潮的階段亦可說就是此一階段中最具代表色彩的一部經(jīng)典,故經(jīng)中如德王品、師子吼品等雖大談空義,卻仍不離佛身恒不變易的妙有存在。因而澈底地主張涅槃的常樂我凈,借以糾正小乘佛教的無常,苦、空、無我、不凈等偏執(zhí)觀念。此亦即本經(jīng)全盤之義蘊及其重點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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