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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當將軍出家當和尚 從大富大貴走向非凡的一位法師

不當將軍出家當和尚 從大富大貴走向非凡的一位法師

  清定法師俗名鄭全山,又名鄭有藏,1903年出生于名門望族,家境殷實。其父為清末秀才,家世信佛。7歲開始念誦佛經(jīng),1921年考入廣州大學哲學系,1925年畢業(yè),因品學兼優(yōu)留校助教。1926年考入黃埔軍校第五期步兵科。1927年提前畢業(yè)離開黃埔軍校,1932年加入中國國民黨。過兩年,入中華民族復興社,任復興社總社組織登記組組長。1935年12月受到蔣介石召見慰勉,任復興社總社組織處處長。1937年隨蔣介石從上海撤退。1939年又奉調(diào)重慶任中央訓練團少將訓育主任,可隨時面見蔣介石,深受器重。鄭全山再次向蔣介石反映軍紀嚴重敗壞的問題時,蔣介石怫然不悅地說:“全山,慢慢來,懲辦將領過多,會對抗戰(zhàn)不利,也會給共產(chǎn)黨在輿論上攻擊我們留下口實。”同時斥責鄭全山,認為他不懂政治,只知抗日,不知防共,不知消除黨國心腹之患。經(jīng)此訓斥,鄭全山產(chǎn)生隱退念頭。彷徨苦悶之際,鄭全山想起了一生信仰佛法的父親,想起1928年在南京聽太虛法師講《心經(jīng)》、《佛陀學綱》后人生觀有了進一步轉(zhuǎn)變的情景。當臨別時,太虛法師叮嚀道:“三餐不忘農(nóng)夫苦,英雄到老終皈佛,切記,切記。”隨著抗戰(zhàn)爆發(fā),太虛法師亦來到重慶。這時的重慶佛教氛圍濃郁,佛教精英另有法尊法師、印順法師、歐陽竟無等也云集山城。他們平時總是聚集在一起,談論人生佛教,境況盛極一時。為了尋找一片凈土,每逢閑暇,鄭全山都要去漢藏佛理院再次親近太虛法師,和馬寅初、老舍、郭沫若等在其座下聽講佛經(jīng);或常去附近的慈云寺聆聽博通經(jīng)史的澄一法師講經(jīng)說法。1940年底其父鄭興安逝世。這天晚上,鄭全山夢見父親西行前往西藏,并以鄭全山因緣不具為由,拒絕護送。鄭全山夢中問如何具備因緣,父親答曰“出家”。不久,噩耗傳來,得知父親果然于做夢當日逝世,鄭全山深信夢境所示,定有前因,于是萌發(fā)出家之志。

  1941年3月,經(jīng)屈映光先生(時任重慶救濟委員會會長)籌劃,鄭全山借回家奔喪之名,請假兩個月,獲準。5月3日,瞞著妻子兒女,離開國民黨軍政界,到金頂飛瓦、竹茂林幽的慈云寺里,依澄一法師座下披剃出家,法名清定。澄一和尚給他剃度時,講了法名“清定”的來歷。老和尚曾于1903年1月15日凌晨做過一個夢,夢見浙江來的一位很有道行的高僧要求住下,自稱是前朝道魁和尚,今世的名字叫清定。因為這個夢太奇怪,老和尚就把它完整地記錄下來了。鄭全山本是浙江人,也恰好是老和尚做夢那天出生的。因與夢兆相符,從此,清定這個法名便伴隨了這位佛門龍象大愿大行一生。

  鄭全山之妻聞聽鄭全山出家之事,如雷轟頂,她給慈云寺寄來了一封又一封哀惋凄切的信件:“全山,縱然你不念夫妻情緣,過年也務必回家看看孩子們。你可記得你最后一次離家時,三女兒不滿兩周歲,幺女兒還在襁褓中。也許在她們的記憶中,還辨不清爸爸的模樣。”這些信件,像一枝枝利箭,射在清定法師未泯的塵心上?粗闇I交織的家書,清定禁不住仰天長嘆、淚流滿面。蔣介石聽說鄭全山不當將軍當和尚,氣得直罵娘,責令跟鄭全山關系密切的國民黨大員們頻頻光顧慈云寺,力勸他還俗返回部隊,繼續(xù)為黨國效勞。清定法師雖竭力回避,但看在舊日同事的情面上,不得不虛與周旋。澄一法師見狀云:“清定,你如障緣未了,難成正果,不如早早離開山城這是非之地,到成都昭覺寺受戒去吧!”按佛教規(guī)矩,師徒不能同住一座十方叢林,于是清定法師間關千里,沿途隱姓埋名,躲過哨崗檢查,遠赴昭覺寺,入威鳳堂,在昭覺寺第十四代方丈定慧大和尚座下受具足戒。3月,清定法師前往成都聽能海上師講《菩提道次第廣論》,復聽能海上師講戒,對密法發(fā)生深信。5月,清定法師準備入近慈寺安居。外面新來的僧人到近慈寺掛單一般只能住七天,要繼續(xù)住下來只有一個條件:七天之內(nèi)必須要把戒本背下來,否則卷包裹走人。清定法師依規(guī)矩勇猛精進,于一周之內(nèi),心無旁騖,將厚厚的《比丘戒本》背了下來,終于獲準于近慈寺學戒堂常住,并結夏安居。作為初出家僧人,這件事很難做到,大家都覺得十分稀有,因此當時傳為美談。

  1945年,清定法師隨同能海上師到綿竹縣云悟寺茅蓬閉關靜修。期間,曾入定,現(xiàn)好境界。次年于蓮溪寺結夏安居,入藏經(jīng)樓閱竟《大般若經(jīng)》六百卷,閱經(jīng)過程中見到大光明。1948年以后,國民黨政府在軍事、政治和經(jīng)濟上都臨近崩潰,中國人民解放軍已飲馬長江,國內(nèi)形勢極為緊張。但清定法師經(jīng)屈映光、趙樸初迎請,仍前往上海覺園寺,主持班禪紀念堂開光儀式,并組織成立上海金剛道場。當時清定法師所到之處,成千上萬的居士信眾集合,請法師灌頂加持。氣象巍巍壯觀,為當時上海報刊、電臺的頭條新聞!1949年初,上海金剛道場成立,清定法師應四眾弟子之請擔任住持,僧團實行佛世三月安居,每半月誦戒的制度。金剛道場家風注重戒律,學修并進,僧眾每日均有定課,不作經(jīng)懺法事,如法修行,感得信眾清凈供養(yǎng)。僧侶入街市及白衣家,莫敢不整飭威儀,尤重男女界限。由于依戒修行,顯密圓融,清定法師皈依學法弟子逐漸增多。黃密道風,名馳遠近,桃李爭華,群星璀璨。

  1955年5月,能海法師已預感到金剛道場將有厄運,故與清定法師在上;疖囌痉质謺r,有“難得再見”之語。兩人依依惜別,無限惆悵!9月,肅反運動開始,一些對清定法師深為妒嫉的人“揭發(fā)”他有歷史問題。他們將國民黨軍隊撤退時投入金剛道場內(nèi)荷花池中的槍支挖出,作為清定法師的罪證,公開舉辦“反革命罪證展覽會”。于是,這位52歲的前國民黨少將被立即逮捕,冠以反革命罪名,關進了上海提籃橋監(jiān)獄。1957年上海市中級人民法院判處清定法師無期徒刑,金剛道場遂陷于半停頓狀態(tài),至1966年,被勒令解散,人員各奔東西。

  1975年3月在周恩來總理的直接關懷下,被特赦釋放,回到故鄉(xiāng)三門縣高枧鄉(xiāng),在衛(wèi)生院以行醫(yī)為業(yè)。1980年初來到故鄉(xiāng)附近的國清寺講經(jīng)說法。1984年上海市中級人民法院決定為清定法師徹底平反,恢復名譽,撤銷1957年原判。1985年底重返闊別了四十余載的昭覺寺,擔任該寺方丈。1987年5月在昭覺寺舉行了隆重的升座儀式,成為臨濟宗第四十八世、昭覺堂上第十七代祖師。就在清定上師于昭覺寺升座的那天,人們終于注意到大雄寶殿前的那棵老菩提樹,如今已是勁虬龍鐘,枝干龐然,原來那一塊石碑,早已嚴嚴實實地包入樹干之中。而舊殿重修,柱頭早已落地,檐瓢也不翼而飛。由于印契了該寺古德道魁祖師之預偈:“樹包碑,檐瓢飛,柱頭落地祖師歸”(清定上師回昭覺,懸空之柱頭落地,檐瓢早已不翼而飛,菩提樹飛速猛長,將石碑包得絲毫不現(xiàn)),故世人稱清定法師為道魁祖師再來,因之法威頓長,橫貫海外。出獄后,為使格魯巴教法能在漢地燈燈相續(xù),晚年的清定法師仍不遺余力地講經(jīng)開示,傳法灌頂。他捐助希望工程、修公路、辦醫(yī)院、扶貧濟困;他慷慨解囊修寺建塔、放生、印佛經(jīng)佛像……清定法師自奉甚儉,每日一粥一飯,過午不食。所受供品,全部分送僧眾。他記不清給過哪些人好處,他說出家人沒有自己的財產(chǎn),自己是大眾的,大眾即是自己。西藏扎西多吉活佛說:“清定上師不僅是漢地的高僧,也是我們西藏的高僧。”

  1999年6月22日清定法師安詳舍報示寂。清定法師以將軍的高位,從大富大貴走向平凡,也走向非凡,在常人來看,其中必有一個痛苦的過程,他曾說過:“何苦之有?集眾生之苦難于我一身,是我的菩提愿心,也是一種無上的快樂。”這是自覺覺他的一生,也是一個人從復雜走向純?nèi)坏倪^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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