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節(jié) 侮辱與金幣的價值對比

　　第二十二節(jié) 侮辱與金幣的價值對比

　　一年多過去了，佛陀一直住在舍衛(wèi)城。后來，他經(jīng)過拘羅王國，回到了他的故鄉(xiāng)迦毗羅衛(wèi)國，在那里度過了雨季安居期后，他又途經(jīng)婆突里希特，婆羅那斯和安拉瓦克，最后來到了柯沙毗城。

　　就在他到達(dá)宮釋天寺的第二天，現(xiàn)已貴為可沙毗國王烏德匿王后的摩甘蒂耶，在五百宮女的前呼后擁之下，浩浩蕩蕩地向王家公園走去。今天，她沒有走原路，而走了宮釋天寺對面的一條小路。原來，她是急于向佛陀炫耀一番。曾經(jīng)被他拒絕的她，今天已是柯沙毗國王的王后，享受著人世間的一切榮華富貴。她用昂貴的綢緞和精致的首飾把自己打扮得美若天仙。她乘坐在第一輛馬車上，一到廟門口，她即下令停車，從車篷里伸出美麗動人的臉蛋從左到右，著實(shí)仔細(xì)地看了看整個寺院。她發(fā)現(xiàn)，除了曬在太陽下的幾件黃色袈裟外，不見一個僧人的影子。起初，她想從車上走下來，以展現(xiàn)她的美貌，但后來一想，這樣做有失她高貴的身分。所以，她就命令她的車夫去把佛陀叫來。車夫奉命下車，向廟里走去。他剛走出幾步，摩甘蒂耶就趕忙拿出鏡子，仔細(xì)地打扮起自己來。她理了理頭發(fā)，細(xì)心地在臉上涂了一層化妝品。然后，她就心煩意亂地等著佛陀的出現(xiàn)。

　　佛陀早就知道了高傲、愛虛榮的王后在想什么，所以他拒絕去見她。當(dāng)摩甘蒂耶看到車夫獨(dú)自一人走回來時，她便惱羞成怒起來。

　　「什么？他不來了？」她問道。

　　「王后陛下，他不來見你。他說，如果你愿意的話，你可以去見他。」車夫稟告道。

　　「你告訴他了嗎，我是烏德匿國王的正宮娘娘？」

　　「請饒恕，王后陛下。我對他說了你是摩甘蒂耶王后，可是我卻忘了告訴他，你是烏德匿國王的正宮娘娘。」

　　「回去，把他帶到這里來。告訴他，我是國王烏德匿陛下的正宮娘娘。告訴他，我是貴族出身的摩甘蒂耶，全印度最迷人的美女，榮華富貴，舉世無雙。每次出游，常有五百宮女護(hù)侍左右。叫他快來見我，這是王后娘娘的旨意�！�

　　車夫再一次來到佛前，躬身下拜，然后雙手合十，向佛請求道：

　　「世尊，烏德匿國王的正宮娘娘下旨令您趕快去見她。她令我告訴您，她是貴族出身的摩甘蒂耶，是全印度最迷人的美女，榮華富貴舉世無雙，常有五百宮女隨侍左右�！�

　　「朋友，她的美貌、她的家族、她的財(cái)富，與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我再一次告訴你，如果她想見我，她可以到我這里來�！狗鹜訌�(qiáng)調(diào)地說道。

　　「世尊，她命令您到她那兒去�！�

　　「朋友，我不去她那兒。」

　　「世尊，王后娘娘有權(quán)有勢，她的命令就是圣旨�！�

　　「朋友，過去告訴她，我不會去見她的。」佛陀重申道。

　　車夫又回到王后跟前，躬著腰，低著頭，沒敢說一句話。由于惱怒，摩甘蒂耶的臉色漸漸變了，她氣得咬牙切齒，一摔手、把手里的一株藍(lán)百全花扔到車外。她命令車夫即刻駕車回宮。

　　一個靜得出奇的夜晚過后，一輪旭日從東方升起。佛陀跨出廟門，來到大路口，沿途乞食。突然，一陣譏笑、辱罵聲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那些辱罵起哄著，有的坐在樹頂上，有的靠在樹干上。佛陀根本沒有理會這些吵嚷聲，繼續(xù)邁著堅(jiān)定，穩(wěn)健的步伐朝前走去。他一步一步地走著，喧嘩起哄聲一浪高過一浪。躲藏在樹后面的年輕人，突然停止了亂哄哄的叫嚷，開始指名道姓地毀謗起佛陀。他們聲嘶力竭地喊著狗、驢、牛、豺狼、下流胚等骯臟話。他們一面罵著，一面使勁地?fù)u動著樹枝。露水不斷地掉在佛陀身上。滔滔不絕地吼叫聲和辱罵震耳欲聾。佛陀的頭和袈裟都被露水濕透了。

　　「噢！世尊，真是劫難！世尊，留步吧�！垢�在后面的阿難陀說道。

　　「阿難陀，你為什么害怕毛毛細(xì)雨，還有雷鳴般的歡呼聲？」

　　「世尊，這可只是毛毛細(xì)雨。世尊，您往上瞧，坐在樹上的流氓正拼命搖晃著樹枝，他們?nèi)枇R您，想找您的麻煩。」

　　「他們不是在侮辱我�！�

　　「世尊，那是誰呢？」

　　「他們自己�！�

　　一陣陣凍結(jié)的冰塊、樹葉落到佛陀的缽里，但是他步伐、他的威儀并沒有絲毫改變。

　　突然，一個人擋住了他的去路。原來，一根樹枝被折斷了，一個人下從樹上滾落下來，摔倒在地，他就是罵佛陀罵得最兇的那個人，只見他跌倒在路中央，屁股仍跨坐在一根樹枝上，嘴里直冒鮮血。吵鬧吵嚷聲一下子停了下來。

　　佛陀把缽交給阿難陀，走上前去，對那位在痛苦中掙扎的年輕人說道：

　　「年輕人，你爬上一顆沒有果的樹，搖晃脆嫩的樹枝，你看到了這些行為的后果了吧�！�

　　年輕人既痛苦，又害怕，試圖站起身來，但又一次重重地摔倒在地。他痛苦地扭動著身子，呻吟著，喘著粗氣。他無法抬頭看一眼佛陀，張開者四肢，躺在地上。突然，他看到今天早上剛剛拿到手的金幣丟落在他腳旁。一陣厭惡感涌上心頭，他伸起一腳，把金幣踢開。佛陀并沒有提起金幣的事。也沒有計(jì)較奚落和辱罵，走進(jìn)那個年輕人，伸手挾住那人的兩腋，把他扶了起來。那年輕人痛苦地叫了一聲，原來他的脊梁骨受了傷。

　　「年輕人，我將幫助你。你覺得哪兒疼？」

　　「噢！世尊，我的脊梁骨，我的脊梁骨！」年輕人痛不欲生地喊了起來。

　　摩甘蒂耶王后登上寢宮的最上一層樓，幸災(zāi)樂禍地聽著從宮釋天寺傳來的吵鬧聲。突然，騷亂聲停了下來，可她沒有離開窗口，仍然在那里向外張望著，最后，她看見，兩個比丘一左一右攙扶著一個年輕人走來，后面跟著一群默默無語的年輕人，兩位年輕人的手上捧著兩位比丘的飯缽，他們一路慢慢地朝前走來。不一會兒，摩甘蒂耶王后就認(rèn)出了他們，右面那個正是佛陀，只見他右手扶著受傷人的頭，左手挾著受傷人的身體。摩甘蒂耶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不堪，她一把挾住身旁一位侍女的脖子，把她的頭推出了窗口，指著街道上，對她叫嚷道：

　　「你看見了嗎？你看見了嗎？那是誰？」

　　「娘娘殿下，前面那兩個是佛陀和阿難陀，那些默默跟在后面的就是娘娘陛下令我行賄的年輕人�！故膛�如實(shí)地回答道。

　　「我知道！我知道！快去，弄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立即回來告訴我�！雇鹾笈瓪鉀_沖地大叫大喊起來。

　　侍女剛剛走開，一陣「善哉」、「善哉」的歡呼聲從王妃薩瑪瓦提的寢宮中傳了出來。摩甘蒂耶抬頭朝那個方向望去，只見薩瑪瓦提王妃和她侍女們一個個把

　　頭伸了出來，雙手合十至額，口中喊著「善哉」、「善哉」，正一個勁地歡呼著佛陀。

　　當(dāng)摩甘蒂耶的心還在惱怒中燃燒時，佛陀把摔斷了脊梁骨的年輕人送到泊車羅亞門前。泊車羅亞是柯沙毗國著名的外科醫(yī)。他向佛陀行禮以后，站在一旁，直到尊貴的來訪者開口講話：

　　「大夫，我給你帶來了一個思想上不健康、脊梁骨有傷的病人。我將來醫(yī)治他受了傷的思想，請你醫(yī)治他被摔斷的脊梁骨�！�

　　醫(yī)生把病人交給他的兩位助手，自己端來兩把椅子，恭敬有禮地請佛陀和阿難陀坐下，自己坐在一只低矮的板凳上，然后說道：

　　「世尊，在你帶這個人來這里之前，我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在人類歷史上，從來不曾有一個人對如此惡意辱罵、欺負(fù)他的人施與如此容忍和慈悲。但我今天親眼看到了，我看到了佛陀至高無上的慈悲本懷。任何一個善良的人，一旦知道了您的高風(fēng)亮節(jié)，都會情不自禁地贊嘆您。世尊，請接受我奉獻(xiàn)給您的贊美吧！」醫(yī)生說道。

　　「大夫，當(dāng)這位年輕人辱罵我，搖晃沾滿露水的樹枝淋濕我的身體時，我對他無瞋無恨�，F(xiàn)在你贊美我，我也不由此感動欣慰。我并不是為了自己做了好事而情高意傲，沾沾自喜。我這樣做不是為了贏得市民對我的同情和尊敬。大夫，我做我應(yīng)該做的。這位因樹枝折斷跌倒在地的年輕人，當(dāng)時處在一種絕望無救的困境中，我就這樣做了？」佛陀說道。

　　「世尊，我?guī)椭�病�?a href="/remen/zhongsheng.html" class="keylink" target="_blank">眾生，我不期待他的報(bào)答。我唯一的目的就是使他們好好地生活著。但是，世尊，我并不同情這位年輕人，他接受了收買，肆無忌憚地辱罵世界上最偉大的人。災(zāi)難降臨在他的身上，這必須成為其他具有同樣卑劣行徑之人的教訓(xùn)。世尊，我要讓這個年輕人熬上三天，讓他嘗嘗被折磨的滋味，然后，我再給他治療�！贯t(yī)生這樣說道。

　　「大夫，這不適當(dāng)�！狗鹜诱f道，「如果他故了庸俗、虧心事，在這里，只有他更能體會這種行為的后果了。現(xiàn)在他已悔悟，他受到他自己行為應(yīng)有的懲罰。他悔恨他的罪孽。大夫，這些誤入歧途的眾生值得同情和悲憫。我對所有跟在我后辱罵我的人施以同等慈悲�，F(xiàn)在，他們個個都站的遠(yuǎn)遠(yuǎn)的，低垂著腦袋，不好意思看我的臉，他們承認(rèn)了他們的罪業(yè)，感到了內(nèi)疚�！�

　　當(dāng)佛陀這樣說著，一個年輕人從人群里走了出來，來到佛陀跟前恭恭敬敬地禮拜了佛陀。好象一個被嚇破了膽的人，站在那里一聲不吭，哆哆嗦嗦地露出手里拿著的一個小布袋。

　　「年輕人，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東西？」佛陀問道。

　　「世尊，這是我從摩甘蒂耶王后那兒得來的金幣。我們大家商量好了，決定把這些金幣收集起來，奉獻(xiàn)給您。世尊，我們上了人家的當(dāng)。我們?nèi)枇R了您，晃沾滿露水的樹枝，淋濕了您的身體。世尊，對我們這些作惡的眾生大發(fā)慈悲吧！饒恕我們吧！」年輕人聲淚俱下地懇求道。

　　「年輕人，我并不在意你們罵我的事。」

　　「不，世尊，我們確實(shí)罵過您。整個城市都在我們的辱聲中驚醒，整個柯沙毗城全知道我們罵過您�！�

　　「雖然如此，但是年輕人，我從來沒有覺到你們罵了我。年輕人，你是說要把你帶來的這袋金幣給我？」

　　「世尊，是這樣。我們把我們接受的金幣都拿來給您�！�

　　「年輕人，我用不著金幣。我不接受，你們接受的金幣是你們自己的�！�

　　「請收下吧！噢！世尊，出于對我們的慈悲，請收下吧！這些金幣對我是一種詛咒。」

　　「年輕人，你認(rèn)為這些對你們是詛咒的金幣，會給我?guī)�來任何舒暢和安慰嗎？我不會接受金幣。年輕人，你們準(zhǔn)備怎樣處理這袋被我拒絕的金幣呢？」

　　「世尊，我們誠心誠意把它拿來送給您，如果您不接受，我們只好自己保存起來。不然的話，我們就把它還給摩甘蒂耶王后�！�

　　「年輕人，你們認(rèn)為，你們對我的侮辱與這袋金幣是等價的嗎？正如我不肯接受你們的金幣一樣，我早就拒絕接受你們的侮辱。正如分享你們的侮辱一樣，你們平均分配你們得到的金幣吧。不然的話，就把它還給摩甘蒂耶王后�！�

　　摩甘蒂耶的嫉妒憎恨之火越燒越旺，她沒能成功地挑起國王和公眾對佛陀的不滿，便決定向薩瑪瓦提王妃開刀，借她發(fā)泄自己內(nèi)心的惱怒，因?yàn)�，薩瑪瓦提王妃是一個虔誠的佛教居士，她對佛陀崇拜至極。

　　一天，國王烏德匿來到她的房間，摩甘蒂耶王后熱情地招待了國王。酒足飯飽之后，他倆躺在一起。她就把國王的頭輕輕地?cái)[在自己的胸脯上，嬌聲嗲氣、口齒伶俐地說道：

　　「最親愛的大王，還記得您曾說道，我是天下獨(dú)一無二的美女吧？夫王，在我的一生里，我沒有讓其他任何男人摸一手，看一眼，更沒有讓其他人對我有一

　　點(diǎn)感情。自從我成為正宮娘娘以后，我舉手眨眼都是為了讓您高興、快樂。我一天到晚想的就是您。夫王，我把我的一切都奉獻(xiàn)給您的幸福和快樂。我真心誠意地愛著您。我活在世上就是為了您的快樂。您是我靈魂中的上帝�？墒�，唉！夫王，您為什么還希望薩瑪瓦提來陪件您呢？她難道能給予您我不能給予的快樂嗎？」

　　國王說道：

　　「摩甘蒂耶，同你在一起，我感到十分親熱，有一種新鮮、快樂之感。我從薩瑪瓦提那里的到滿足和稱心，與從你迷人的肉體上享受的舒服、樂趣是完全不一樣的。我無法準(zhǔn)確地告訴你這種感情。有幾天，當(dāng)我走進(jìn)她的閣樓時，我常久久地望著她那凈白無瑕、天真可愛的臉。我會深情地?fù)崦�她的臉，親吻她的胸脯，然后我就離開。當(dāng)我要走時，我總有一種像從隱士處得到的美妙幸福感，然后，寧靜就會蕩漾在我的心頭。我就會心情舒暢，走路也顯得很有精神，心情愉快，心平氣和。但是，當(dāng)我走進(jìn)你的房間時，你燃燒著火焰的身子使我失去理智，擁抱你的欲望便無法忍受、抗拒�！箛�王說道。

　　「那么，瓦莎瓦德突又怎樣呢？」她問道。

　　「瓦莎瓦德突兼和了你的美麗和薩瑪瓦德的天真。除了這些，她也很聰穎。與她一席話，我的獲益多于和我的婆羅門謀士談三天三夜。你們?nèi)�人，我都需要�！箛�王回答道�?/p>

　　「陛下，因?yàn)槟�，薩瑪瓦提才有五百宮女服侍，才能住高樓大廈，才能過著舒舒服服的生活。因?yàn)槟�，曾�?jīng)是一個流浪者的她，享受了王家的榮華富貴。可是，在她的心目中，她卻和喬達(dá)摩佛陀住在一起，而不是與您。如果她像我一樣，被獲準(zhǔn)離開王宮大院，她定會在宮釋天寺過夜。她的樓閣上，所有朝寺廟方向開的窗口日夜敞開著。她每天都朝那個方向望好幾次，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大廟，她每晚禮拜佛陀。陛下，薩瑪瓦提已經(jīng)瘋狂地愛上了佛陀。無論在哪里出現(xiàn)了黃顏色，她就被那個方向深深地吸引住了。她何必去愛一個一天到晚只會談?wù)?a href="/remen/rensheng.html" class="keylink" target="_blank">人生痛苦的出家人？難道她受著什么世間痛苦嗎？陛下，她暗地里想得到喬達(dá)摩。她已愛上了喬達(dá)摩，她甚至愛著從寺廟方向吹來的風(fēng)�！�

　　「摩甘蒂耶，你口齒真伶俐，嫉妒心又強(qiáng)。這是女人的本性。但薩瑪瓦提就不一樣了，她是一個誠實(shí)、虔敬的女人。我知道她崇拜佛陀，可我看不出其中又有什么不對之處�！箛�王說著，面有慍色地站了起來。

　　但是，摩甘蒂耶并沒有被國王的不快激動，她繼續(xù)說道：

　　「陛下，請息怒。說真的，我并不喜歡薩瑪瓦提。這因?yàn)槲覠肓业貝壑�您。我憎恨所有對您不懷好意的人。陛下，她把一尊紅檀香木雕刻的佛像藏在起居室，而不是擺在臥室里。您見過嗎？不聲不響地前去看看，她是怎樣親吻、擁抱這座木頭像的。您自己將會看到，這些是她對佛陀的虔誠信仰，還有她對佛陀的戀愛。在薩瑪瓦提的樓閣上，即使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也沒有您的一尊塑像。您看見了那座白色的塑像了嗎？那就是您��！每天早上，我都要在這前面點(diǎn)上一支芬芳的檀香，然后，恭恭敬敬地跪倒禮拜。這是因?yàn)槟�是我的救星�?a href="/remen/shengren.html" class="keylink" target="_blank">圣人和上帝�？墒牵�陛下，薩瑪瓦提大獻(xiàn)殷勤、頂禮膜拜的不是您，而是那個所謂宣揚(yáng)圣教的布道者。」

　　國王烏德匿一聲沒吭。離開了摩甘蒂耶的寢宮，惱怒的火焰在他心中燃燒起來。他急沖沖地下了樓，徑直朝薩瑪瓦提的樓閣奔去。

　　侍女們看到國王怒不可遏的樣子，個個都嚇得四處亂竄。他快步登上了樓，朝薩瑪瓦提的寢室沖了過去。但她不在那里。

　　薩瑪瓦提正在起居室里，窗戶和門都敞開著。在房間的一頭，香霧繚繞，一尊佛陀的塑像安于在高處，顯得無比的尊貴榮耀。她用香油涂抹了佛像之后，虔誠地跪在佛像前�？吹窖矍斑@番情景，國王眼里直冒火星。他猛地抽出寶劍，撲向薩瑪瓦提，抓起的她一把秀發(fā)，發(fā)威似地叫道：

　　「你在干什么？」

　　「陛下，我剛剛用香料涂抹了佛像�，F(xiàn)在正在禮拜佛像�！顾_瑪瓦提回答道，她感到驚訝，但沒有害怕。

　　「佛陀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陛下，他是人類的解救者。」

　　「因?yàn)槲�，你享受著王家的榮華富貴，而你卻向他表示本應(yīng)對我的尊敬。你愛的不是他的佛法，而是他的肉體，你被他的相貌迷惑住了�！�

　　「陛下，我明白了他講的佛法，我尊敬他的佛法。」

　　「你是怎么知道他的佛法的？是不是沒有告訴我，你就去他那里了？」

　　「陛下，不要發(fā)火，我將告訴你一切。我的侍女庫久達(dá)羅每天去宮釋天寺，她親耳聆聽佛陀講經(jīng)說法�；貋砗螅�她就把他講的法重復(fù)給我聽。我就是這樣得到佛法的�！�

　　「那么，要他的塑像有什么用呢？」國王駁斥道。

　　「陛下，當(dāng)你在重溫佛法時，你會自然而然地對說法人產(chǎn)生景仰。跟隨庫久達(dá)羅，我學(xué)習(xí)了佛陀至高無上的法教。但是，佛法的宣示者并不是庫久達(dá)羅，而是佛陀，聽了庫久達(dá)羅講了佛法以后，我就久久地思考起來。當(dāng)我來到佛像前，一種對佛陀無限崇敬的感情就會自然產(chǎn)生。噢！陛下，看一眼佛陀的塑像，他斷除了一切污染和不凈。你誤解了我，所以你對我大發(fā)脾氣�？匆谎鄯鹣癜桑「嬖V我，你是否得到一種寧靜、和平的感受？如果你沒有這種安詳、超脫的感覺，那么，你就可以認(rèn)為，我是出于愛欲而崇拜他的，那時候，你就殺了我吧�！�

　　國王放開王妃的頭發(fā)，但手中還提著寶劍，凝視著佛像，然后又放低了眼光，沉思了片刻。接著，他把寶劍插回劍鞘。國王的沖天怒火，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輕輕地說道：

　　「薩瑪瓦提，你把我從滔天罪海中拯救了出來。雕刻這尊佛像的藝術(shù)家是誰？短短會兒的工夫，這尊佛像就安撫了我的心。我想把這高貴的藝術(shù)品珍藏在我的宮里。當(dāng)我心情不快、發(fā)脾氣時，這尊佛像會幫助我避免可能要做的錯事。」國王說道。

　　「陛下，庫久達(dá)羅化了一千個金幣，向雕塑家婆突加利買回這尊佛像，因此得到了它。」王后回答道。

　　國王又一次靜靜地凝視著佛像，隨后，他雙手捧起佛像，緊地貼在胸前，說道：

　　「薩瑪瓦提，我把這尊佛像拿走，你可以讓婆突加利再雕刻一尊。我無緣無故地向你大發(fā)雷霆，請?jiān)�諒。我允許你在任何時候前去宮釋天寺，聆聽佛陀講經(jīng)說法。我要把摩甘蒂耶劈成兩半。為了坑害你，她花言巧語地毒害了我的頭腦。同如此愛虛榮的女人生活在一起是不會有好結(jié)果的�！�

　　「陛下，摩甘蒂耶還是一位世俗之人。世俗之人總是很容易被罪惡拉攏的�！�

　　「你怎么倒悲憫起她來？為了害你，她鼓動我與你過不去�！箛�王迷惑不解地問道。

　　「陛下，這是因?yàn)槲叶�得了佛法，因�(yàn)槲易鹁捶鸱�。佛陀說，善惡同時存在于一個趨于作惡的世人身上。為了懲罰惡的，你殺死一個人，但在他或她身上的善也會被損壞了。佛陀宣揚(yáng)佛法，就是為了驅(qū)除人們頭腦中的惡，從而使善得到顯揚(yáng)。陛下，如果你還憎恨摩甘蒂耶王后的話，你就再看一眼貼在你胸前的佛像吧！你將會感覺到佛陀的冷靜、安然，他慈悲心切，即使對住在人們頭腦中的惡，他也施以教化�！�

　　薩瑪瓦提這樣說著，國王烏德匿緊握著貼在胸前的佛像，然后，又望著佛像，說道：

　　「尊敬的世尊，您不僅拯救了薩瑪瓦提的生命，您也拯救了邪惡的摩甘蒂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