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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果禪師七開示錄序 一

  禪宗以無門為門。自世雄氏拈花迄今,蟬帶聯(lián)輝;為接學人,不得已而有方便:一曰直指,二曰參禪;現(xiàn)前說一直指,亦是多余,故皆曰方便。凡粗聞禪宗者,類能道及直指。而于參禪,或尚不了了;甚謂宗下至參禪似較直指減色,其實機有不同,法無高下也。

  參禪者何?參話頭也;由話頭而起疑情也。北宋以后,話頭盛行;此在宗門法脈,大有淵源,所謂祖師禪者其精神即在此。故宗下指示行門之書,莫詳如《中峰廣錄》者,而中峰國師教人,則不離參究話頭。

  明龍池幻有老人有四大弟子,曰:密云悟、天隱修、雪嶠信、抱璞連。密云、天隱,道行于長江流域;抱璞,道行于黃河流域;雪嶠,道行于珠江流域,并及南洋;而為清世祖所崇敬之玉琳、木陳,一出天隱之門,一出密云之門。明末至今,三百余年,臨濟宗派繁衍,皆自幻有一派流傳;幻祖則尤力主參話頭者;故宇內(nèi)禪宗門庭均用話頭。至萬歷后,更集中于‘念佛是誰’之一話頭,有由來也。

  或以為參‘死話頭’,消耗歲月。詎知正因有此‘死話頭’,方能抵住生死!又或以為話頭云者,話之前頭,即一念未生以前;今所參四字乃話尾,非參禪本旨。此說誤人不少!虛云老和尚嘗言:‘若真用功人,有何話頭話尾?本自如如。若初心用功,不得不從話尾追究。蓋末法眾生障深慧淺,不從參話尾入手,難達話頭;不從有心處用功,難證無心。’從知自古老古錐,皆無話頭話尾之說,不分別頭尾戲論,只教參話頭者,其故在是。且核實論之:直指與參禪,二而一者也。何以故?直指者,指人當下不生滅無相之真心;參禪,參念佛是誰,試問:正當疑情得力時,此‘誰’尚有一切相否?有生滅否?凡在老參無不知其無一可得。然則,非直指人心而何?故吾曰:直指與參禪,形式非一而理致不二也。更進而論之:若于此間分根器之高低,如言直指多用于上根利智等語,亦是方便言說;其重點則在何者適應當機,能使人實際受用耳!(曩年拙著《震旦為甚么多大乘根器》一篇,早已詳論此理;并言:‘禪宗由直指到參禪乃辯證之發(fā)展’)

  禪宗修學之關鑰有二:對悟后論見地,對悟前講工夫。古德根機較利,言前薦得,句下明心,雹撒飆揚,莫窮涯際。后人世智太深,學根轉鈍,則難免儱侗擔板,生死到來,憑何搪風抵浪?高旻乃了生死之門庭,專重真參實究;有清二百余年來,天慧、方聚諸祖遺風至今猶存,玄風四播,龍象駿興。曩歲日本艷稱‘高旻禪’,世界人士仰為震旦佛教之景星鳳凰者。洎來果老和尚出世,以繩武為志,黼黻宗綱,尤重實地工夫。一九四二年冬七,開示此義特詳,會下諸學人逐日記錄成書;全篇白話,通俗明了,較其語錄尤為詳盡,而便于普攝。不知禪宗者,讀此亦可揚長而入;雖不能參禪亦能參禪,不能起疑情亦能起疑情。譬猶日月行天,罅隙畢照;依而行之,重徽疊照,雖百世而無弊可也。

  茲因來老順寂,同仁為恐鈔本久而遺佚,將付剞劂,為同學友人修持之用,囑為撰序,并予潤文。私以為道人之言,木訥樸實,不假修飾,更見其真。此篇無異來老之‘留音片’;故恐傷原稿詞氣,不便多所竄改,力存其舊。校讀竣事,并請了愿老法師參訂;法師焜耀鏗鍧,高旻老鳳,其于來老蓋金舂而玉應者。來老文字般若,已有手訂語錄八種,系以拙序行世,茲不贅述。

  余慚愧萬分!不學涼德,業(yè)深障重,從不知禪,何敢妄肆饒舌,重增罪愆!惟因像教之末,祖燈秋晚,傳胤承宗,學者多失其真;騖于高遠者,有立異之見;安于淺陋者,無深探之志。所以言彌近而彌遠,理愈似而愈非;異言喧豗,莫之適從。此余于來老開示錄發(fā)刊伊始,不得不推原來老方便說法之一片婆心,而瑣言之也!

  佛元二千九百八十一年(公元一九五四年)歲在甲午立夏

  白衣達本敬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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