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門傳法象征——衣缽

　　《賦得釋迦缽贈慧古明上人》

　　圣凡同有身，飲食必籍器。

　　如來制石缽，匪特傳法嗣。

　　偶因受余光，相承成舊事。

　　遂令后代爭，紛紛起嗔戾。

　　我愿過量人，要識拈花意。

　　――徐賁

　　徐賁（生卒年不詳）字幼文，號北郭生，其先蜀人，徙常州，再徙平江。張士誠辟為屬官，謝去，避居湖州之蜀山，洪武七年（一三七四年）被薦至京。九年春，奉使晉、冀，有所廉訪，及還，檢其囊，惟紀(jì)行詩數(shù)首，太祖悅，授給事中，后改御史，巡按廣東，又改刑部主事，遷廣西參議，以政績卓異，擢河南左布政使。大軍征洮岷，兵過其境，因犒勞不時而下獄死�！端膸烊珪�總目提要》稱其詩：“法律謹(jǐn)嚴(yán)，字句熨帖，長篇短什，并首尾溫麗。”徐賁還善繪畫、工書法，因其客吳時嘗居城北，故名詩文集為《北郭集》。

　　《賦得釋迦缽贈慧古明上人》是一首題詠詩，“賦得”是一種詩體，本指凡摘取古人成句為題之詩，后來即景賦詩者亦往往以“賦得”為題，本詩當(dāng)屬于后者。詩人就釋迦缽而賦詩，以贈給友人慧古明上人。“慧古”是友人的號，“明”才是他的名。因?yàn)?ldquo;慧古明”是位法師，故又尊稱其為“上人”，曰“慧古明上人”。

　　“缽”本是僧人的食器，與袈裟合稱“衣缽”，為佛教專門用具�！�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曰：“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缽，入舍衛(wèi)大城乞食，……飯食訖，收衣缽，洗足已，敷座而坐。”中國禪宗從初祖到五祖，師徒間傳授道法常以衣缽為信證，稱為衣缽相傳。《傳法正宗記》卷六載，弘忍傳法給惠能，謂：“昔達(dá)摩以來自異城，雖傳法于二祖，恐世未信其所師承，故以衣缽為驗(yàn)。今我宗天下聞之，莫不信之，則此衣缽可止于汝。”后世凡師父傳法于弟子均習(xí)稱為“傳衣缽”�！顿x得釋迦缽贈慧古明上人》這首詩，對僧缽授法的歷史作了簡單的回顧，然后提出了自己參道悟法的觀點(diǎn)，既勉人又自勵，詩可分三個層次來理解。

　　開頭四句為第一層次，說無論圣人或凡人，都有一個軀體，飲食的時候必然都是需要借助于食器的，因此，“如來制石缽”，其原意并不是專門用來“傳法嗣”的。中間四句為第二層次，因?yàn)橐岳徸鳛閭鞣ǖ男盼�，是從中國禪宗開始的，從此，缽便被賦予了特殊的含義，所以說“偶因受余光”。缽作為信物，從禪宗初祖一直傳到六祖，世代相傳，影響深廣，這就是“相承成舊事”一句的事實(shí)背景。由于缽取得了傳法的重要作用，誰取得了缽，就意味著誰取得了正統(tǒng)地位，于是佛教史上有了許多傳缽爭缽的糾紛之事，據(jù)說惠能得到弘忍法師所傳衣缽后，曾多次被人追殺，“遂令后代爭，紛紛起嗔戾”一句蓋指此事。

　　其實(shí)，禪宗的精神實(shí)質(zhì)在于“明心見性”，它要求截?cái)喑ＷR的情解、追求絕對之道的神秘領(lǐng)悟。禪宗六祖惠能的示法偈曰：“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惠能因這首法偈而得到五祖弘忍的衣缽，據(jù)此看來，缽之有無也不過是形式上的事，而其關(guān)鍵還在于是否開悟，所以，詩人在詩的第三層中提出了自己的見解：“我愿過量人，要識拈花意。”這里的“過量人”指的是器識不凡之人；“拈花”是“拈花微笑”的意思，為佛教典故。據(jù)《聯(lián)燈會要》卷一及《釋氏稽古略》卷一記載，釋迦牟尼在靈山會上，大梵天王獻(xiàn)上金色波羅花，釋迦即“拈花示眾”，眾人不解其意，惟有摩訶迦葉“破顏微笑”，表示領(lǐng)悟，于是釋迦牟尼便傳法于他。本詩末兩句的意思即由此申發(fā)，說但愿人們不要執(zhí)著衣缽之類的事物，能真正體悟“拈花”之意，也就是說，要能因此而開悟入道，這就是本詩的主旨所在。

　　――摘自《佛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