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卿大夫章第四

[疏]正義曰:次諸侯之貴者即卿大夫焉�！墩f文》云:“卿,章也�！薄栋谆⑼ā吩�:“卿之為言章也,章善明理也。大夫之為言大扶,扶進(jìn)人者也。故傳云:進(jìn)賢達(dá)能謂之卿大夫�！薄锻踔啤吩�:“上大夫,卿也�！庇帧兜涿�》云:“王之卿六命,其大夫四命�！眲t為卿與大夫異也。今連言者,以其行同也。

“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服者,身之表也。先王制五服,各有等差。言卿大夫遵守禮法,不敢僣上逼下。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法言,謂禮法之言。德行,謂道德之行。若言非法,行非德,則虧孝道,故不敢也。是故非法不言,非道不行。言必守法,行必遵道。口無擇言,身無擇行。言行皆遵法道,所以無可擇也。言滿天下無口過,行滿天下無怨惡。禮法之言,焉。有口過。道德之行,自無怨惡。三者備矣,然后能守其宗廟。三者,服、言、行也。禮:卿大夫立三廟,以奉先祖。言能備此三者,則能長(zhǎng)守宗廟之祀。蓋卿大夫之孝也。

[疏]非先王至孝也。

○正義曰:夫子述諸侯行孝之事終畢,次明卿大夫之行孝也。言大夫委質(zhì)事君,學(xué)以從政,立朝則接對(duì)賓客,出聘則將命他邦。服飾、言、行,須遵禮典。非先王禮法之衣服,則不敢服之於身。若非先王禮法之言辭,則不敢道之於口。若非先王道德之景行,亦不敢行之於身。就此三事之中,言行尤須重慎。是故非禮法則不言,非道德則不行。所以口無可擇之言,身無可擇之行也。使言滿天下無口過,行滿天下無怨惡。服飾、言、行三者無虧,然后乃能守其先祖之宗廟。蓋是卿大夫之行孝也。《援神契》云:“卿大夫行孝曰譽(yù),蓋以聲譽(yù)為義�！敝^言行布滿天下,能無怨惡,遐邇稱譽(yù),是榮親也。舊說云:“天子、諸侯。各有卿大夫�！贝苏录仍蒲孕袧M於天下,又引《詩》云:“夙夜匪懈,以事一人”,是舉天子卿大夫也。天子卿大夫尚爾,則諸侯卿大夫可知也。

○注服者至逼下。

○正義曰:“服者,身之表也”者,此依孔傳也。《左傳》曰:“衣,身之章也。”彼注云“章貴賤”,言服飾所以章其貴賤,章則表之義也。云“先王制五服,各有等差”者,案《尚書·皋陶篇》曰:“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孔傳云:“五服:天子、諸侯、卿、大夫、士之服也。”尊卑采章各異,是有等差也。云“言卿大夫遵守禮法,不敢僣上逼下”者,“僣上”謂服飾過制,僣擬於上也;“逼下”謂服飾儉固,逼迫於下也。卿大夫言必守法,行必遵德,服飾須合禮度,無宜僣逼。故劉炫引《禮》證之曰“君子上不僣上,下不逼下”是也。又案《尚書·益稷篇》稱命禹曰:“予欲觀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龍、華蟲作會(huì),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絺繡,以五采章施於五色,作服,汝明�！笨讉髟�:“天子服日、月而下,諸侯自龍袞而下,至黼、黻,士服藻、火,大夫加粉、米。上得兼下,下不得僣上此古之天子冕服十二章,以日、月、星辰及山、龍、華蟲六章畫於衣。衣法於天,畫之為陽也。以藻、火、粉、米、黼、黻六章繡之於裳。裳法於地,繡之為陰也。日、月、星辰,取照臨於下;山取興云致雨,龍取變化無窮;華蟲謂雉,取耿介;藻取文章,火取炎上以助其德;粉取絜白,米取能養(yǎng);黼取斷割,黻取背惡鄉(xiāng)善:皆為百王之明戒,以益其德。諸侯白龍袞而下八章也,四章畫於衣,四章繡於裳。大夫藻、火、粉、米四章也,二章畫於衣,二章繡於裳孔安國(guó)蓋約夏、殷章服為說周制,則天子冕服九章,象陽之?dāng)?shù)極也。案鄭注《周禮·司服》稱,至周而以日、月、星辰畫於旌旗,所謂“三辰旂旗,昭其明也”。又云:“登龍於山,登火於宗彝,尊其神明也�！惫盼囊陨綖榫耪轮�首,火在宗彝之下。周制以龍為九章之首,火在宗彝之上。是登龍於山,登火於宗彝也。又案《司服》云:“王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享先王則袞冕,享先公、饗、射則鷩冕,祀四望山川則毳冕,祭社稷、五祀則絺冕,群小祀則玄冕�！倍�冕服九章也。又案鄭注:“九章:初一曰龍、次二曰山、次三曰華蟲、次四曰火、次五曰宗彝,皆畫以為繢;次六曰藻、次七曰粉米、次八曰黼、次九曰黻,皆絺以為繡,則袞之衣五章,裳四章,凡九也。鷩畫以雉,謂華蟲也。其衣三章,裳四章,凡七也。毳畫虎蜼,謂宗彝也。其衣三章,裳二章,凡五也。絺刺粉米,無畫也。其衣一章,裳二章,凡三也。玄者衣無文,裳刺黻而已,是以謂玄焉。凡冕服皆玄衣纁裳�！庇职浮端痉�》:“公之服自袞冕而下,如王之服;侯伯之服自鷩冕而下;子男之服自毳冕而下;卿大夫之服自玄冕而下;士之服自皮弁而下,如大夫之服�！眲t周自公侯伯子男,其服之章數(shù)又與古之象服差矣。

○注法言至敢也。

○正義曰:“法言,謂禮法之言”者,此則《論語》云“非禮勿言”是也。云“德行,謂道德之行”者,即《論語》云“志於道,據(jù)於德”是也。“若言非法,行非德”者,即《王制》云“言偽而辯,行偽而堅(jiān)”是也。云“則虧孝道,故不敢也”者,釋所以不敢之意也。

○注言必至遵道。

○正義曰:此依王義,釋“非法不言,非道不行”也。

○注言行至擇也。

○正義曰:言不守禮法,行不遵道德,皆已而法之。經(jīng)言“無擇”,謂令言行無可擇也。

○注禮法至怨惡。

○正義曰:口有過惡者,以言之非禮法;行有怨惡者,以所行非道德也。若言必守法,行必遵道,則口無過怨,惡無從而生。

○注三者至之祀。

○正義曰:云“三者,服、言、行者”也。此謂法服、法言、德行也。然言之與行,君子所最謹(jǐn)。出已加人,發(fā)邇見遠(yuǎn),出言不善,千里違之。其行不善,譴辱斯及。故首章一敘不毀而再敘立身,此章一舉法服而三復(fù)言行也。則知表身者以言行,不虧不毀猶易,立身難備也�；寿┰�:“初陳教本,故舉三事。服在身外可見,不假多戒;言行出於內(nèi)府難明,必須備言。最於后結(jié),宜應(yīng)總言�！敝^人相見,先觀容飾,次交言辭,后謂德行,故言三者以服為先,德行為后也。云“禮:卿大夫立三廟”者,義見末章。云“以奉先祖”者,謂奉事其祖考也。云“言能備此三者,則能長(zhǎng)守宗廟之祀”者,謂卿大夫若能備服飾、言、行,故能守宗廟也。

《詩》云:‘夙夜匪懈,以事一人�！�”夙,早也。懈,惰也。義取為卿大夫能早夜不惰,敬事其君也。

[疏]詩云至一人。

○正義曰:夫子既述卿大夫行孝終畢,乃引《大雅·烝民》之詩以結(jié)之,言卿大夫當(dāng)早起夜寐,以事天子,不得懈惰。匪,猶不也。

○注夙夜至君也。

○正義曰:“夙,早也�！夺尮拧肺��！靶�,惰也”,《釋言》文。云“義取為卿大夫能早夜不惰”者,引《詩》大意如此。云“敬事其君也”者,釋“以事一人”,不言天子而言君者,欲通諸侯卿大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