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書卷三十三　　列傳第二十五

厙狄峙楊薦趙剛王慶趙昶王悅趙文表

厙狄峙,其先遼東人,本姓段氏,匹磾之后也,因避難改焉。后徙居代,世為豪右。祖凌,武威郡守。父貞,上洛郡守。峙少以弘厚知名,善騎射,有謀略。仕魏,位高陽郡守。為政仁恕,百姓頗悅之。孝武西遷,峙乃棄官從入關(guān)。大統(tǒng)元年,拜中書舍人,參掌機密,以恭謹(jǐn)見稱。遷黃門侍郎。

時與東魏爭衡,戎馬不息,蠕蠕乘虛,屢為邊患。朝議欲結(jié)和親,乃使峙往。峙狀貌魁梧,善于辭令。蠕蠕主雅信重之,自是不復(fù)為寇。太祖謂峙曰:「昔魏絳和戎,見稱前史。以君方之,彼有愧色。」封高邑縣公,邑八百戶。遷驃騎將軍、岐州刺史,加散騎常侍,增邑二百戶,開府儀同三司。恭帝元年,征拜侍中。

蠕蠕滅后,突厥強盛,雖與文帝通好,而外連齊氏。太祖又令峙銜命喻之。突厥感悟,即執(zhí)齊使,歸諸京師。錄前后功,拜大將軍、安豐郡公,邑通前二千戶。尋除小司空。

孝閔踐阼,轉(zhuǎn)小司寇。世宗初,為都督益潼等三十一州諸軍事、益州刺史。峙性寬和,尚清靜,甚為夷獠所安。保定四年,除(宣)〔宜〕州刺史。天和三年,入為少師。峙以年老,表乞骸骨,手詔許之。五年,卒。贈同州刺史。謚曰定。

子嶷嗣。少知名,起家吏部上士。歷小內(nèi)史、小納言,授開府階,遷職方中大夫,為蔡州刺史。卒于官。子授嗣。

楊薦字承略,秦郡寧夷人也。父寶,昌平郡守。薦幼孤,早有名譽。性廉謹(jǐn),喜怒不形于色。魏永安中,隨爾朱天光入關(guān)討群賊,封高邑縣男。文帝臨夏州,補帳內(nèi)都督。及平侯莫陳悅,使薦入洛陽請事。魏孝武帝授文帝關(guān)西大行臺,仍除薦直合將軍。時馮翊長公主嫠居,孝武意欲歸諸文帝,乃令武衛(wèi)元毘喻旨。薦歸白,文帝又遣薦入洛陽請之。孝武即許焉。孝武欲向關(guān)中,薦贊成其計。孝武曰:「卿歸語行臺迎我。」文帝又遣薦與長史宇文測出關(guān)候接。孝武至長安,進爵清水縣子。魏大統(tǒng)元年,蠕蠕請和親。文帝遣薦與楊寬使,并結(jié)婚而還。進爵為侯。又使薦納幣于蠕蠕。魏文帝郁久閭后崩,文帝遣仆射趙善使蠕蠕更請婚。善至夏州,聞蠕蠕貳于東魏,欲執(zhí)使者。善懼,乃還。文帝乃使薦往,賜黃金十斤、雜彩三百疋。薦至蠕蠕,責(zé)其背惠食言,并論結(jié)婚之意。蠕蠕感悟,乃遣使隨薦報命焉。

及侯景來附,文帝令薦與鎮(zhèn)遏。薦知景翻覆,遂求還,具陳事實。文帝乃遣使密追助景之兵。尋而景叛。

十六年,大軍東討。文帝恐蠕蠕乘虛寇掠,乃遣薦往更論和好,以安慰之。進使持節(jié)、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加侍中。孝閔帝踐阼,除御伯大夫,進爵姚谷縣公。仍使突厥結(jié)婚。突厥可汗弟地頭可汗阿史那庫頭居?xùn)|面,與齊通和,說其兄欲背先約。計謀已定,將以薦等送齊。薦知其意,乃正色責(zé)之,辭氣慷慨,涕泗橫流�？珊箲K然良久曰:「幸無所疑,當(dāng)共平東賊,然后發(fā)遣我女�！鼓肆钏]先報命,仍請東討。以奉使稱旨,遷大將軍。保定四年,又納幣于突厥。還,行小司馬,又行大司徒。從陳公純等逆女于突厥,進爵南安郡公。天和三年,遷總管、梁州刺史。后以疾卒。

趙剛字僧慶,河南洛陽人也。曾祖蔚,魏并州刺史。祖寧,高平太守。父和,太平中,陵江將軍,南討度淮,聞父喪,輒還。所司將致之于法,和曰:「罔極之恩,終天莫報。若許安厝,禮畢而即罪戮,死且無恨�！寡杂櫶枒Q,悲感傍人。主司以聞,遂宥之。喪畢,除寧遠將軍。大統(tǒng)初,追贈右將軍、膠州刺史。

剛少機辯,有干能。起家奉朝請。累遷鎮(zhèn)東將軍、銀青光祿大夫,歷大行臺郎中、征東將軍,加金紫階,領(lǐng)司徒府從事中郎,加合內(nèi)都督。及魏孝武與齊神武構(gòu)隙,剛密奉旨召東荊州刺史馮景昭率兵赴闕。未及發(fā),而神武已逼洛陽,孝武西遷。景昭集府僚文武,議其去就。司馬馮道和請據(jù)州待北方處分。剛曰:「公宜勒兵赴行在所�！咕弥�更無言者。剛抽刀投地曰:「公若為忠臣,可斬道和;如欲從賊,可見殺�！咕罢迅形�,遂率眾赴關(guān)右。屬侯景逼穰城,東荊州人楊祖歡等起兵應(yīng)景,以其眾邀景昭于路。景昭戰(zhàn)敗,剛遂沒于蠻。后自贖免。乃見東魏東荊州刺史李魔憐,勸令歸關(guān)西。魔憐納之,使剛至并州密觀事勢。神武引剛內(nèi)宴,因令剛赍書申敕荊州。剛還報魔憐,仍說魔憐斬祖歡等,以州歸西。魔憐乃使剛?cè)氤��?/p>

大統(tǒng)初,剛于霸上見太祖,具陳關(guān)東情實。太祖嘉之,封陽邑縣子,邑三百戶,除車騎將軍、左光祿大夫。論復(fù)東荊州功,進爵臨汝縣伯,邑五百戶。

初,賀拔勝、獨孤信以孝武西遷之后,并流寓江左。至是剛言于魏文帝,請追而復(fù)之。乃以剛為兼給事黃門侍郎,使梁魏興,赍移書與其梁州刺史杜懷寶等論鄰好,并致請勝等移書。寶即與剛盟歃,受移赴建康,仍遣行人隨剛報命。是年,又詔剛使三荊,聽在所便宜從事。使還,稱旨,進爵武城縣侯,除大丞相府帳內(nèi)都督。復(fù)使魏興,重申前命。尋而梁人禮送賀拔勝、獨孤信等。

頃之,御史中尉董紹進策,請圖梁漢。以紹為行臺、梁州刺史,率士馬向漢中。剛以為不可,而朝議已決,遂出軍。詔竟無功而還,免為庶人。除剛潁川郡守,加通直散騎常侍、衛(wèi)大將軍。

從復(fù)弘農(nóng)。進拜大都督、東道軍司,節(jié)度開府李延孫等七軍,攻復(fù)陽城,擒太守王智納。轉(zhuǎn)陳留郡守。東魏行臺吉寧率眾三萬攻陷郡城,剛突出,還保潁川,重行郡事。復(fù)為侯景所破,乃率余眾赴洛陽。大行臺元海遣剛還郡征糧。時景眾已入潁川,剛于西界招復(fù)陽翟二萬戶,轉(zhuǎn)輸送洛。明年,洛陽不守。剛遠隔敵中,連戰(zhàn)破東魏廣州刺史李仲侃。時侯景別帥陸太、潁川郡守高沖等眾八千人,寇襄城等五郡。剛簡步騎五百,大破沖等。開府李延孫為長史楊伯簡所害,剛擊斬之。又攻拔廣州,進軍陽翟。侯景自鄴入魯陽,與剛接戰(zhàn)。旬有三日,旋軍宜陽。時河南城邑,一彼一此。剛復(fù)出軍伊、洛,侯景亦度河筑城。剛前后下景三郡,獲郡守一人,別破其行臺梅遷,斬首千余級。除尚書金部郎中。高仲密以北豫州來附,兼大行臺左丞,持節(jié)赴潁川節(jié)度義軍。師還,剛別破侯景前驅(qū)于南陸,復(fù)獲其郡守二人。

時有流言傳剛東叛,齊神武因設(shè)反間,聲遣迎接。剛乃率騎襲其下塢,拔之,露板言狀。太祖知剛無貳,乃加賞賚焉。除營州刺史,進爵為公,增邑二百戶,加大都督、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散騎常侍。

(漕)〔渭〕州民鄭五丑構(gòu)逆,與叛羌傍乞鐵匆相應(yīng),令剛往鎮(zhèn)之。將發(fā),魏文帝引見內(nèi)寢,舉觴屬剛曰:「昔侯景在東,為卿所困。黠羌小豎,豈足勞卿謀慮也�！箷r五丑已克定夷鎮(zhèn),所在立柵。剛至,并攻破之,散其黨與。五丑于是西奔鐵匆。剛又進破鐵匆偽廣寧郡。屬宇文貴等西討,詔以剛行渭州事,資給糧餼。鐵匆平,所獲羌卒千人,配剛軍中,教以戎旅,皆盡其力用。加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入為光祿卿。六官建,拜膳部中大夫。

孝閔帝踐阼,進爵浮陽郡公。出為利州總管、利沙方渠四州諸軍事。沙州氐恃險逆命,剛再討服之。方州生獠自此始從賦役。剛以偽信州濱江負阻,遠連殊俗,蠻左強獷,歷世不賓,乃表請討之。詔剛率利沙等十四州兵,兼督儀同十人、馬步一萬往經(jīng)略焉。仍加授渠州刺史。剛初至,渠帥憚其軍威,相次降款。后以剛師出踰年,士卒疲弊,尋復(fù)亡叛。后遂以無功而還。又與所部儀同尹才失和,被征赴闕。遇疾,卒于路。年五十七。贈(忠)〔中〕淅涿三州刺史。謚曰成。子元卿嗣。

王慶字興慶,太原祁人也。父因,魏靈州刺史、懷德縣公。

慶少開悟,有才略。初從文帝征伐,復(fù)弘農(nóng),破沙苑,并有戰(zhàn)功,每獲殊賞。大統(tǒng)十年,授殿中將軍。孝閔帝踐阼,晉公護引為典簽。慶樞機明辨,漸見親待。授大都督。武成元年,以前后功,賜爵始安縣男。二年,行小賓部。保定二年,使吐谷渾,與共分疆,仍論和好之事,渾主悅服,遣所親隨慶貢獻。

初,突厥與周和親,許納女為后。而齊人知之,懼成合從之勢,亦遣使求婚,財饋甚厚。突厥貪其重賂,便許之。朝議以魏氏昔與蠕蠕結(jié)婚,遂為齊人離貳。今者復(fù)恐改變,欲遣使結(jié)之。遂授慶左武伯,副楊薦為使。是歲,遂興入并之役。慶乃引突厥騎,與隨公楊忠至太原而還。以齊人許送皇姑及世母,朝廷遂與通和。突厥聞之,復(fù)致疑阻,于是又遣慶往喻之�？珊垢袗�,結(jié)好如初。五年,復(fù)與宇文貴使突厥逆女。自此,以慶信著北蕃,頻歲出使。

后更至突厥,屬其可汗暴殂,突厥謂慶曰:「前后使來,逢我國喪者,皆剺面表哀。況今二國和親,豈得不行此事。」慶抗辭不從,突厥見其守正,卒不敢逼。武帝聞而嘉之。錄慶前后使功,遷開府儀同三司、兵部大夫,進爵為公。

歷丹、中二州刺史。為政嚴(yán)肅,吏不敢欺。大象元年,授小司徒,加上大將軍、總管汾石二州五鎮(zhèn)諸軍事、汾州刺史。又除延州總管,進位柱國。開皇元年,進爵平昌郡公。卒于鎮(zhèn)。贈上柱國,謚曰莊。子淹嗣。

趙昶字長舒,天水南安人也。曾祖襄,仕魏至中山郡守,因家于代。祖泓,廣武令。父琛,上洛郡守。

昶少聰敏,有志節(jié)。弱冠,以材力聞。孝昌中,起家拜都督,鎮(zhèn)小平津。魏北中郎將高千甚敬重之。千牧兗州,以昶行臨渙、北梁二郡事。大統(tǒng)初,千還鎮(zhèn)陜,又以昶為長史、中軍都督。太祖平弘農(nóng),擢為相府典簽。

大統(tǒng)九年,大軍失律于邙山,清水氐酋李鼠仁自軍逃還,憑險作亂。隴右大都督獨孤信頻遣軍擊之,不克。太祖將討之,欲先遣觀其勢。顧問誰可為。左右莫對。昶曰:「此小豎爾,以公威,孰不聽命�！固�祖壯之,遂令昶使焉。昶見鼠仁,喻以禍福。群兇聚議,或從或否。其逆命者,復(fù)將加刃于昶。而昶神色自若,志氣彌厲。鼠仁感悟,遂相率降。氐梁道顯叛,攻南由。太祖復(fù)遣昶慰諭之,道顯等皆即款附。東秦州刺史魏光因徙其豪帥四十余人并部落于華州,太祖即以昶為都督領(lǐng)之。

先是,汾州胡叛,再遣昶慰勞之,皆知其虛實。及大軍往討,昶為先驅(qū),遂破之。以功封章武縣伯,邑五百戶。

十五年,拜安夷郡守,帶長蛇鎮(zhèn)將。氐族荒獷,世號難治,昶威懷以禮,莫不悅服。期歲之后,樂從軍者千余人。加授帥都督。時屬軍機,科發(fā)切急,氐情難之,復(fù)相率謀叛。昶又潛遣誘說,離間其情,因其攜貳,遂輕往臨之。群氐不知所為,咸來見昶。乃收其首逆者二十余人斬之,余眾遂定。朝廷嘉之,除大都督,行南秦州事。時氐帥蓋鬧等反,昶復(fù)討擒之。進撫軍將軍,加通直散騎常侍,又與史寧破宕昌羌、獠二十余萬。拜武州刺史、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諸州軍事。

魏恭帝初,加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潭水羌叛,殺武陵、潭水二郡守。

昶率儀同駱天釜等騎步五千討平之。

世宗初,鳳州人仇周貢、魏興等反,自號周公,有眾八千人。破廣化郡,攻沒諸縣,分兵西入,圍廣業(yè)、修城二郡。廣業(yè)郡守薛爽、修城郡守杜杲等請昶為援。昶遣使報杲,為周貢黨樊伏興等所獲。興等知昶將至,解修城圍,據(jù)泥功嶺,設(shè)六伏以待昶。昶至,遂遇其伏,合戰(zhàn),破之。廣業(yè)之圍亦解。昶追之至泥陽川而還。興州人段咤及氐酋姜多復(fù)反,攻沒郡縣,昶討斬之。語在氐傳。

昶自以被拔擢居將帥之任,傾心下士。虜獲氐、羌,撫而使之,皆為昶盡力。太祖常曰:「不煩國家士馬而能威服氐、羌者,趙昶有之矣�！怪潦�,世宗錄前后功,進爵長道郡公,賜姓宇文氏,賞勞甚厚。二年,征拜賓部中大夫,行吏部。尋以疾卒。

王悅字眾喜,京兆藍田人也。少有氣干,為州里所稱。魏永安中,爾朱天光西討,引悅為其府騎兵參軍,除石安令。

太祖初定關(guān)、隴,悅率募鄉(xiāng)里從軍,屢有戰(zhàn)功。大統(tǒng)元年,除平東將軍、相府刑獄參軍,封藍田縣伯,邑六百戶。四年,東魏將侯景攻圍洛陽,太祖赴援。悅又率鄉(xiāng)里千余人,從軍至洛陽。將戰(zhàn)之夕,悅磬其行資,市牛饗戰(zhàn)士。乃戰(zhàn),悅所部盡力,斬獲居多。六年,加通直散騎常侍,遷大行臺右丞。十年,轉(zhuǎn)左丞。久居管轄,頗獲時譽。十二年,齊神武親率諸軍圍玉壁,大都督韋孝寬拒守累旬,敵方引退。朝廷以寬勛重,遣尚書長孫紹遠為大使,悅為副使,勞問寬等,并校定勛人。

十三年,侯景據(jù)河南來附,仍請兵為援。太祖先遣韋法保、賀蘭愿德等帥眾助之。悅言于太祖曰:「侯景之于高歡,始則篤鄉(xiāng)黨之情,末乃定君臣之契,位居上將,職重臺司,論其分義,有同魚水。今歡始死,景便離貳。豈不知君臣之道有虧,忠義之禮不足?蓋其所圖既大,不恤小嫌。然尚能背德于高氏,豈肯盡節(jié)于朝廷。今若益之以勢,援之以兵,非唯侯景不為池中之物,亦恐朝廷貽笑將來也�！固�祖納之,乃遣行臺郎中趙士憲追法保等,而景尋叛。

十四年,授雍州大中正、帥都督,加衛(wèi)將軍、右光祿大夫、都督。率所部兵從大將軍楊忠征隨郡、安陸,并平之。時懸兵深入,悅支度路程,勒其部伍,節(jié)減糧食。及至竟陵,諸軍多有匱乏,悅出稟米六百石分給之。太祖聞而嘉焉。尋拜京兆郡守,加使持節(jié)、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散騎常侍,遷大行臺尚書。又領(lǐng)所部兵從達奚武征梁漢。軍出,武令悅說其城主楊賢。悅乃貽之書曰:「夫惟德是輔,天道之常也;見機而作,人事之會也。梁主內(nèi)虧刑政,外闕藩籬。匹夫攘袂,舉國傾覆。非直下民離心,抑亦上玄所棄。我相公膺千齡之運,創(chuàng)三分之業(yè),道洽區(qū)中,威振方外。聲教所被,風(fēng)行草偃;兵車所指,云除霧廓。斯固天下所共聞,無俟二談也。大將軍高陽公,韞韜略之秘,總熊羆之旅,受脤廟堂,威懷巴漢。先附者必賞,后服者必誅。君兵糧既寡,救援路絕。欲守,則城池?zé)o縈帶之險;欲戰(zhàn),則士卒有土崩之勢。以此求安,未見其可。昔韓信背項,前典以為美談;黃權(quán)歸魏,良史稱其盛烈。事有變通,今其則也�！官t于是遂降。

悅白武云:「白馬要沖,是必爭之地。今城守寡弱,易可圖也。若蜀兵更至,攻之實難�！刮淙恢�,令悅率輕騎七百,徑趣白馬。悅先示其禍福,其將梁深遂以城降。梁武陵王紀(jì)果遣其將任奇率步騎六千,欲先據(jù)白馬。行次闕城,聞已降,乃還。及梁州平,太祖即以悅行刺史事。招攜初附,民吏安之。魏廢帝二年,征還本任。屬改行臺為中外府,尚書員廢,以儀同領(lǐng)兵還鄉(xiāng)里。悅既久居顯職,及此之還,私懷怏怏。猶陵駕鄉(xiāng)里,失宗黨之情。其長子康,恃(悅)舊望,遂自驕縱。所部軍人,將有婚禮,康乃非理凌辱。軍人訴之。悅及康并坐除名,仍配流遠防。及于謹(jǐn)伐江陵,平,悅從軍展效,因留鎮(zhèn)之。

孝閔踐阼,依例復(fù)官。授郢州。尋拜使持節(jié)、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大都督、司水中大夫,進爵藍田縣侯。遷司憲中大夫,賜姓宇文氏,又進爵河北縣公。悅性儉約,不營生業(yè),雖出入榮顯,家徒四壁而已。世宗手敕勞勉之,賜粟六百石。保定元年,卒于位�？邓�。官至司邑下大夫。

趙文表,其先天水西人也,后徙居南鄭。累世為二千石。父江,性方嚴(yán),有度量。歷官東巴州刺史、計部中大夫、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御伯中大夫,封昌國縣伯。贈虞絳二州刺史,謚曰貞。

文表少而修謹(jǐn),志存忠節(jié)。便弓馬,能左右馳射。好讀左氏春秋,略舉大義。起家為太祖親信。魏恭帝元年,從開府田弘征山南,以功授都督。復(fù)從平南巴州及信州,遷帥都督。又從許國公宇文貴鎮(zhèn)蜀,行昌城郡事。加中軍將軍、左金紫光祿大夫。保定元年,除許國公府司馬,轉(zhuǎn)大都督。五年,授畿伯下大夫。又為許國公府長史。尋拜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

仍從宇文貴使突厥,迎皇后,進止儀注,皆令文表典之。文表斟酌而行,皆合禮度。及皇后將入境,突厥托以馬瘦,行除。文表慮其為變,遂說突厥使羅莫緣曰:「后自發(fā)彼藩,已淹時序,途經(jīng)沙漠,人馬疲勞。且東寇每伺間隙,吐谷渾亦能為變。今君以可汗之愛女,結(jié)姻上國,曾無防慮,豈人臣之體乎�！鼓�緣然之,遂倍道兼行,數(shù)日至甘州。以迎后功,別封伯陽縣伯,邑六百戶。

天和三年,除梁州總管府長史。所管地名恒陵者,方數(shù)百里,并生獠所居,恃其險固,常懷不軌。文表率眾討平之。遷蓬州刺史,政尚仁恕,夷獠懷之。加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又進位大將軍,爵為公。

大象中,拜吳州總管。時開府于顗為吳州刺史。及隋文帝執(zhí)政,尉遲迥等舉兵,遠近騷然,人懷異望。顗自以族大,且為國家肺腑,懼文表圖己,謀欲先之。乃稱疾不出。文表往問之,顗遂手刃文表。因令吏人告云「文表謀反」,仍馳啟其狀。隋文以諸方未定,恐顗為變,遂授顗吳州總管以安之。后知文表無異志,雖不罪顗,而聽其子仁海襲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