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經(jīng)

《金剛經(jīng)》是佛教重要經(jīng)典。根據(jù)不同譯本,全名略有不同,鳩摩羅什所譯全名為《金剛般若(bōrě)波羅蜜經(jīng)》,唐玄奘譯本則為《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 梵文 vajracchedika-praj?āpāramitā-sūtra!督饎偨(jīng)》傳入中國后,自東晉到唐朝共有六個譯本,以鳩摩羅什所譯《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最為流行..[詳情]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講錄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講錄 太虛主講

  十三年五月在武昌佛教

  法會因由分第一

  善現(xiàn)啟請分第二

  大乘正宗分第三

  妙行無住分第四

  如理實見分第五

  正信希有分第六

  無得無說分第七

  依法出生分第八

  一相無相分第九

  莊嚴凈土分第十

  無為福勝分第十一

  尊重正教分第十二

  如法受持分第十三

  離相寂滅分第十四

  持經(jīng)功德分第十五

  能凈業(yè)障分第十六

  究竟無我分第十七

  一體同觀分第十八

  法界通化分第十九

  離色離相分第二十

  非說所說分第二十一

  無法可得分第二十二

  凈心行善分第二十三

  福智無比分第二十四

  化無所化分第二十五

  法身非相分第二十六

  無斷無滅分第二十七

  不受不貪分第二十八

  威儀寂靜分第二十九

  一合理相分第三十

  知見不生分第三十一

  應化非真分第三十二

  今講此經(jīng),先講經(jīng)題,次講經(jīng)文。經(jīng)題為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八字。經(jīng)常法也,佛口所宣說之常法,皆謂之經(jīng)。波羅蜜、梵語,蜜、到義,波羅、彼岸義,即到彼岸義。如過渡然,由此岸到彼岸也。又波羅蜜,事究竟義,謂凡事做到圓滿究竟、即謂之波羅蜜。般若、梵語,智慧義。金剛、礦物名,其質最堅最利,不為一切物所摧破,而能摧破一切物。且其堅利之質,本來具足,非由外物構成,亦非由外物鍛練而成。以之喻人本具之佛智慧,從無始以來人人同具,在圣不增,在凡不減,不為無始無明所汨沒,且能照破無始無明,如風掃浮云,霜消杲日,雖寂照如如,而復非寂非照,雖非寂非照,而復恒寂恒照,此即所謂金剛般若也。若不具此金剛般若,則所事不能到圓滿究竟,故必須金剛般若,始能波羅蜜也。

  今且就世間法言之,無論欲辦何事,無智慧本不能辦,無較優(yōu)之智慧,雖辦亦不能辦到成就,此世人所共知共見者也。更從出世法念佛一門言之,倘念佛之人,未經(jīng)耆宿之開示了達念佛之真理,固不能念,即念亦不能有往生極樂之成功。何以故?不具金剛般若,必不能摧破邪道,護持正法也。昔有一念佛者,因其友數(shù)稱其名,其人聞之,曰:汝何故念我名乎?友曰:我念汝名才數(shù)百聲,汝即生嗔心,汝念彌陀佛日千百聲,焉知彌陀佛不生嗔心乎?其人恐念佛褻佛,遂自此不念。又有一念佛之人,遇一禪師詰之曰:念佛者是誰?其人懵然。謂念佛無益,亦停止不念。蓋皆由不具金剛般若,一遇外緣即為所障住也。更有人頗解佛說西方有佛,號阿彌陀,今現(xiàn)在說法,倘有人稱念其名,念至三五七日,一心不亂,臨命終時,即得往生彼處,故日夜念不輟。一日、有參禪師謂之曰:父母未生以前是誰?死后誰往生?其人心亂猶豫,將念佛功夫從此間斷,此無他,不具金剛般若,不能破他而為他所破也。倘能獲得金剛般若,心佛無二,念佛念心,是心是佛,并無能念之人,亦無所念之佛,念念無念,自他圓融,并無眾生亦無有佛,即是往生極樂世界,即是阿彌陀佛矣。尚何異說之足障乎!是即念佛之事,成辦到圓滿究竟也。

  然此經(jīng)所說到圓滿究竟,有特殊之義焉。此經(jīng)為教化菩薩之大法,指示菩薩修行六度萬行,證得菩提涅槃佛果,方可謂之圓滿究竟。二乘證得生空智果,我執(zhí)雖去,法執(zhí)猶存,不得謂之圓滿究竟也。須菩提本屬聲聞,不樂小法,回趣大乘,殷勤啟請無上妙法以資進修,故世尊于只陀林,當一千二百五十大比丘眾,為說此經(jīng),俾各各了達此金剛般若,逕趣無上菩提及究竟涅槃。經(jīng)中所云發(fā)菩提心,行六度萬行,而不住于相等之妙諦,即金剛般若之行相也,亦即趣證無上因果之妙法也。明夫此,則知所謂金剛般若波羅蜜矣。

  此經(jīng)為釋迦牟尼佛金口所宣說,為阿難尊者所結集,原本梵文,后入中國,經(jīng)鳩摩羅什法師翻譯成中文。鳩摩羅什,梵音,華言童壽,即童年而有耆德之謂。又稱曰三藏法師,三藏者,經(jīng)律論也。言能以經(jīng)律論為師,亦能以經(jīng)律論為他人之師。此經(jīng)與彌陀經(jīng),譯本有多種,而此師所譯者明白曉暢,故最為流通焉。

  法會因由分第一

  此經(jīng)原無分數(shù),后經(jīng)梁昭明太子分為三十二分,雖分為三十二分,而文與義本一氣連貫,不為分所割截,讀者會而通之可也。此第一分,曰法會因由,凡會聚眾弟子說法,曰法會。凡法會說法,必有發(fā)起之因由,如放光震動等類是。此會不然,則以持�乞食、洗足、敷座、日用尋常之本地風光而為說法之因由焉。若依三分判經(jīng):此分完全為序分,序有二:一通,二別。自如是我聞至千二百五十俱,為通序;自爾時至敷座而坐,為別序。

  如是我聞。

  自下明通序。通序有六事,‘如是\’者,第一,明所聞之法。如、決定義,是、即指此經(jīng),決定所聞之法即此經(jīng)也。此二字總括全經(jīng)宗旨,明夫全經(jīng)宗旨,即明諸法實相,即明金剛般若,即明究竟無上菩提,故云如是。‘我聞\’者,第二,明能聞之人。我者,阿難自稱,聞、耳聞,謂我親從佛邊聞,非傳聞也。夫我本四大、五陰和合運續(xù)之假相,耳為五根外門之假形,識無有時,聞亦無有,何以謂之我聞耶?隨世俗故,說我聞無咎。若依勝義,則是因緣聞,是不聞聞,是聞無所聞;故說者無說無示,聞者無聞無得也。

  一時,

  此第三,明說經(jīng)之時。一、數(shù)量義,時、即時間。即遙指釋迦牟尼佛在舍衛(wèi)國祇洹精舍,于有數(shù)量之時間說此經(jīng)也。

  佛在舍衛(wèi)國祇樹給孤獨園。

  佛者,第四,明說經(jīng)之主。佛,梵語,具言佛陀,華言覺者,自覺、覺他、覺行圓滿義,即由金剛般若到究竟圓滿,妙莊嚴海,富有萬德之稱。在者,住義,行住坐臥悉可名住。

  舍衛(wèi)國祇樹給孤獨園者,第五,明說經(jīng)之處。處有二:(一)通,(二)別。舍衛(wèi)國即通處,祇樹給孤獨園即別處也。舍衛(wèi)國在中天竺國,佛受須達長者之請,故居于此。祇樹給孤獨園,即祇洹精舍也。時舍衛(wèi)國主波斯匿王有一大臣,名曰須達,家富好施,人咸稱之曰給孤獨。因擇地起舍請世尊說法,化導眾生,適覓得王太子只陀之園,園在國城外,其地平正,樹木郁茂,最為適宜。太子謂之曰:卿若以黃金布滿其地,侯當相與。須達如其言,以金密布,僅余少地。太子曰:前言戲耳,返其金即施以園。須達不可,國人亦以太子無戲言反難。太子不得已,曰:止,勿更出金,園屬卿,樹屬我,可乎?須達從之。舍成,遂以二人之名連合樹園名之。

  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

  此第六,明同聞眾也。比丘、梵語,華言乞士。有二義:(一)乞佛法以資心,(二)乞食物以資身。大者,比丘中具大德大名聞者也。眾者,僧也。僧非個人之名,四人以上謂之僧,仿佛一團體之謂。千二百五十人俱者,俱,共住義。千二百五十人,即共住大比丘眾之總數(shù)也。過去現(xiàn)在因果經(jīng)云:耶舍長者子朋黨五十人,優(yōu)樓頻螺迦葉師徒五百人,那提迦葉、伽耶迦葉師徒各二百五十人,舍利弗、目連師徒各一百人,共千二百五十人也。然法會聽眾本不可以數(shù)計,此眾先本外道,見佛在先,得度亦在先,因感佛之鴻恩──度其出離三界,解脫生死──,故常隨行藉以報恩也。以上六事具足,義乃完成。其往跡均彰彰可考,確非阿難之所杜撰也。

  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缽入舍衛(wèi)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

  自下別序,分二章:(一)明行乞食事,(二)明敷座而坐事。此初。‘爾時\’者,即佛在舍衛(wèi)國祇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之時。‘世尊\’者,世間無上最尊之稱,惟佛乃能當之。‘食時\’者,正為乞食之時,亦居士營食成就之時。世間居士,食有定時,早則始營未就,晚則啖食已訖,均非乞食之時也。非乞食之時而行乞,不惟乞者無所得,而施者亦無有施,于自于他兩兩惱亂;故世尊勝德內涵,宏福外施,雖一舉一動之微,無有不自他兩利者。‘著衣\’者,以衣附著于身,衣有上中下三品,平常起臥著下品,入眾法事著中品,入大聚落,進見國王則著上品。明整儀容,不同尋常乞丐乞食。舍衛(wèi)大城,即舍衛(wèi)國之都城,園在城外,故云入城乞食。已者,完畢也,猶云:乞食之事業(yè)已完畢。‘次第乞\’者,謂挨次順序而乞,不舍貧而從富,亦不舍富而從貧,正以顯示平第之道也。

  此明乞食之后事。得食后,即還歸祇洹而食,不得隨得隨啖。訖,竟也。敷,設也,陳設座位,鎮(zhèn)攝儀容,然后凈心靜坐,入于三昧,而將說法焉。

  夫佛、菩薩、羅漢,自行均已成辦,且位至羅漢,生存示滅已能自主,何必乞食為?蓋乞食者,實施游行教化利導眾生也,實行成就眾生布施波羅蜜而報眾生之恩也。故雖自行已辦,猶無日不為方便眾生之事也。未發(fā)心者令其發(fā)心,已發(fā)心者令其成熟,已成熟者令早得解脫,速證究竟圓滿金剛般若安住清凈法界。

  乃復說此金剛般若沒羅蜜經(jīng),以顯眾生本具金剛波羅般若之體,而伸萬行無住金剛般若之用。已得金剛般若,則事事無礙,法法皆通,尋常日行是佛法,行住坐臥亦佛法,平常心尤莫非佛法。神通變化既佛法之無上妙用,即喜笑怒呵亦莫非佛法之方便善巧。若未顯得金剛般若,雖有移山倒海之神通,亦妖魔外道之邪術;雖有萬年之禪定,亦人天有漏之福果。業(yè)報一盡,仍不免五趣輪回之苦。諸君宜仔細究!此金剛般若本人人具足,周遍法界,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復不離內外中間,不可思議,不可執(zhí)著,久之功馴,自有頓契之一日。不然,向外馳求,以佛具變化、放光、震動等種種神通,遂執(zhí)變化、放光、震動等種種神通然后為佛,不能簡別外道,則失之毫厘,差以千里矣!慎之慎之!

  善現(xiàn)啟請分第二

  據(jù)流支十二分義,此分已入正宗分。依昭明所判,則此分屬序分。善現(xiàn)者,須菩提名。須菩提,梵語,華言善義,或言善吉,或言空生,因生時倉庫空虛,家人卜之,曰:既善且吉,故名。又須菩提恒樂空定,分別空義,為解空第一,故名空生。‘啟請\’者,以語言啟白世尊,請求說法也。

  時長老須菩提,在大眾中,即從座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

  此明請法之儀。長老須菩提者,須菩提內秘菩薩行,外現(xiàn)聲聞相,位高德祟,故稱長老。將請說法,必先致敬以示尊重。于是當時在大比丘眾中,從座起立,偏袒露其右肩,以示堪任大法;右膝屈而著地,以示住真實地;合掌恭敬,以示屈曲伏從,無有違拒;然后以言說啟白世尊。表敬須具三業(yè):(一)身、(二)語、(三)意。起立、袒肩、膝著地及合掌,身業(yè)敬也;而白佛言,語業(yè)敬也;下問善男善女發(fā)心趣果之無上妙法,意業(yè)敬也。一舉一動,無非不可思議之軌則也。

  ‘希有,世尊!如來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

  此明贊世尊之德。世尊、如來,皆佛之通稱。‘如\’者,證得諸法實相如如不動之謂,‘來\’者,來三界垂化之謂。又,如過去諸佛再來,故名如來。希有,猶云罕有。謂世尊舍棄王位,出家修行,具足三德,化度眾生,世出世間甚為罕有也。‘菩薩\’者,梵語,具云菩提薩埵。菩提,覺義;薩埵、有情義,謂有情中之覺者。故凡發(fā)菩提心者,皆可謂之菩薩。‘護念\’者,護衛(wèi)體念,令其內德成就。如母子然,母念則成,不念則壞;菩薩亦爾,佛護念則善根成就,不護念則善根損壞也。‘付囑\’者,付托囑付,令其外德成就。如世間父母,以家業(yè)付托其子,囑咐成立。‘善\’者,善巧方便,謂世尊隨機施教,以菩薩堪任法寶,正宜護念、付囑,則即加被無上法寶,常當護念、付囑也。

  ‘世尊!善男子、善女人,發(fā)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云何應住?云何降伏其心?’

  此明所問之事。阿,無義;耨多羅,上義;三,正義;藐,等義;菩提,覺義。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即無上正等正覺義。簡言之,即佛果,即果地覺。發(fā)菩提心,即因地心。凡夫因無明覆障不得名覺,外小非正覺,菩薩雖正覺而非無上正等,故無上正等正覺惟佛獨成就也。須菩提問世尊云:凡善根之男子,及善根之女人,未發(fā)菩提心者云何發(fā)菩提心?已發(fā)菩提心者,云何住菩提心?云何降伏其煩惱心,而免損害其菩提心?是即由因地心趣證果地覺之要道也。與法華經(jīng)所謂,佛惟以一大事因緣出現(xiàn)于世,為開示眾生佛之知見,為令眾生悟入佛之知見同。

  佛言:‘善哉!善哉!須菩提!如汝所說:如來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

  此明嘆美其請。以須菩提聲聞眾而能問菩薩事,故重言善哉善哉以嘆美之曰:

  如來對于菩薩善護念、付囑,誠如汝所云也。

  ‘汝今諦聽,當為汝說,善男子、善女人,發(fā)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應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唯然!世尊!愿樂欲聞。’

  此明許答其問。諦者,審實義,汝今一心審實而聽,當為汝說。應如是住之如是,是指下第四分;如是降伏其心之如是,指下第三分。意謂善男子、善女人,若發(fā)菩提心,應如下說無所住而住,無所降伏而降伏,無須另起心而住,另起心以降伏也。如欲另起心以降伏其妄心及煩惱心,則是妄上加妄,不能降伏矣。昔二祖問達摩祖師安心之法,師曰:‘將心來,為爾安’。二祖對曰:‘覓心了不可得\’。師曰:‘吾與爾安心竟\’。即此意也。‘唯然\’者,急速應諾,認可其言之是,愿歡喜傾心而聞也。

  大乘正宗分第三

  ‘乘\’者,運載義,謂如車乘,載物運行,由此而達彼。‘大\’者,簡小義,以喻菩薩乘此般若大乘直趣佛果;簡非凡小所乘之乘,以趨生死或涅槃也。‘正宗\’者,真正宗主也,謂此分為大乘真正之宗主。然真正宗主,究竟不止此一分,不過此分為大乘正宗之綱領,故曰大乘正宗分云。

  佛告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余涅槃而滅度之。

  此明發(fā)心。摩訶、大義。如是之是、指下所說。眾生分九類:(一)卵生,謂由卵體中產(chǎn)生者,如雞鴨等。(二)胎生,謂由胚胎產(chǎn)生者,如人類及牛羊等。(三)濕生,謂依濕氣而生者,如微生蟲等。(四)化生,謂變化而生,如孑孓化為蚊,腐草化為螢之類。(五)有色,謂欲界、色界中眾生之有色可見者。(六)無色,謂無色界眾生之無色可見者。(七)有想,謂除色界四禪天中之無想天眾生,其余三界眾生皆是。(八)無想,謂色界中四禪天之無想眾生也。由欲界眾生,以種種苦惱皆由于想,遂修無想定得生無想天,自謂已證解脫而究非也,經(jīng)五百劫,仍墮生死輪回。(九)非有想非無想,謂無色界中非非想處天之眾生也,此處眾生已無身體世界,同于虛空,惟有定無慧,經(jīng)八萬劫,還落空亡。

  佛時有一修此定者,耳聞鳥鳴魚躍,噪擾不堪,偶萌嗔念,云當食盡此魚鳥以除障礙。久之入定。佛成道后,即欲度之,因遲一日,已生非非想處,遂嘆息懸記,將來須墮為食魚鳥之貍,后報盡更墮入地獄。故三界為一大牢獄,世界為一大苦海,外道猶如陷阱,修行人不可不慎也。

  涅槃者,圓寂義。無余者,謂萬德俱圓,二障永滅,無有余蘊也。滅度者,滅障度苦義。世尊告須菩提:諸菩薩中之大菩薩,降伏其心,必須發(fā)廣大心,見三界九類所有之眾生,沉淪苦海,輪迥生死,起悲愍心,皆令其圓滿寂靜,滅其障礙而度其出離也。

  ‘如是滅度無量無數(shù)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此明降心。無量、無數(shù)、無邊,均極多義。我相者,謂人皆以四大五陰和合相續(xù)假相為我相。人相者,對我相言,如人類,我對之稱人,故名人相也。眾生相者,即我對人以及非人,所謂九類眾生差別之相也。壽者相者,謂生命永久相繼不斷之相也。又凡有情各具此四相。如既稱曰我,則有我相;而我具人格,則是人相;我屬生物,則是眾生相;我有生命存在,則是壽者相;余可類推。菩薩既發(fā)廣大心,度三界九類無量無數(shù)無邊極多之眾生已,其心不著實有眾生得滅度者,則其心自無煩惱,自然降伏而不損害其菩提心矣。何以故?蓋菩薩度眾生,不著菩薩為能度之相,眾生為所度之相,當觀菩薩眾生之相,皆是四大五陰和合相續(xù),皆是畢竟清凈,雖度而實無能度所度者。不然、若菩薩謂我能度人,則即著我相;我能度人度眾生,則即著人相、眾生相;有我、人、眾生恒時存在,則即著壽者相?傊、即是一著我相,則四相皆著。心既有著,則心即不能降,一切煩惱顛倒皆隨之而起,是不及聲聞果之猶證生空,烏足稱人法雙空之菩薩哉。

  妙行無住分第四

  此分答住問。以修萬行而無所行,謂之妙行。以于法無所住而住,故謂之無住也。

  ‘復次,須菩提!菩薩于法應無所住行于布施,所謂:不住色布施,不住聲、香、味、觸、法布施。須菩提!菩薩應如是布施,不住于相。何以故?若菩薩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

  此明行菩薩行不住于相,即為住菩提心。布施分三種:(一)財施,(二)法施,(三)無畏施。布施為六度之首,攝六度盡。色、聲、香、味、觸、法,六塵也,舉六塵而六根、六識包括在內,攝一切法盡矣。謂菩薩行于三種布施,于施者,受者,財物,以及動靜語默、供養(yǎng)恭敬、因果報應種種法相,皆不執(zhí)著,所謂無所住也,然行于布施。而于施者,受者,財物等相不住者,何以故?蓋不住相布施,則其所得福德多至不可思量也。若住相布施,則所得系人天有漏之福報,而可思可量矣。非所以住菩提心之道,亦即非所以顯得金剛般若之道也。

  ‘須菩提!于意云何?東方虛空可思量不?’\‘不也,世尊!’\‘須菩提!南、西、北方、四維、上下虛空可思量不?’\‘不也,世尊!’\‘須菩提!菩薩無住相布施福德,亦復如是不可思量。

  此以喻明福德多。四維者:東南、西南、東北、西北之四方也,合東、南、西、北、上、下六方,共為十方。十方虛空不可思量,本為須菩提所知。無住相布施之福德,亦復如十方虛空不可以思量計度也。

  ‘須菩提!菩薩但應如所教住。

  此結上所云。上來不住相而行布施等之教,應依之而住也。

  如理實見分第五

  ‘須菩提!于意云何?可以身相見如來不?’\‘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見如來。何以故?如來所說身相,即非身相。’

  上云于法亦不住而行布施,云何得成佛身相耶?蓋如來法身雖非即相,亦非離相,必須如理方可實見,非可執(zhí)著三十二相即是如來法身也。為證明須菩提已了此義,故世尊發(fā)問以占其能否如理實見。能,則具金剛般若,即身相可見如來法身;不能,則未具金剛般若,即不執(zhí)身相亦不得見如來法身也。古來宗門,務令人自己了解。不然,僅逞口說,實無智慧,說食數(shù)寶,終無益也。蘇東坡贊佛云:‘八風吹不動\’,而為佛印一呵所動,可知其心未相應也。身相者,色身可見之相也,如世尊具三十二相、八十種好是。須菩提示現(xiàn)聲聞,心已領悟如來、菩薩、眾生之相,皆是自心分別所緣影像,故一承佛問‘可以身相見如來不\’,即答曰:不也。蓋如來所說身相,即四大五陰和合相續(xù)之假相,即非身相也。

  佛告須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

  此明不僅身相即非身相,凡一切根身器界形形色色之相,莫非鏡花、水月之虛妄,無有實相可得也。若能如是了解諸相虛妄,即是了解諸法實相,即是無上智慧,即是金剛般若妙心,即是已見如來法身,不可泥拘住法行施而修成佛之色身也。

  正信希有分第六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頗有眾生得聞如是言說章句,生實信不?’佛告須菩提:‘莫作是說!如來滅后后五百歲,有持戒修福者,于此章句能生信心,以此為實;當知是人不于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種善根,已于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聞是章句乃至一念生凈信者,須菩提!如來悉知悉見,是諸眾生,得如是無量福德。

  此明信受人。上云雖修萬行,而不著能行人、所行法,此法甚為希有,甚為難信,故須菩提啟白佛言:頗有眾生得親聞如上所說無上甚深妙法,能生實信不?佛告之云:汝勿疑現(xiàn)在親聞者無信受之人,即未來亦有起信受之人也。

  后五百歲者,正法五百歲,像法五百歲,此即像法后之五百歲也。像法之后,法垂衰弊,有出家之持戒者,在家之修福者,于此所說章句法門,皆能了解真實義諦,通達諸法實相,一心正信,以此行無所行、得無所得之法為真實不虛。當知此信受之人,非僅于一二少數(shù)佛而植善根,乃已于無數(shù)阿僧祇劫,無量千萬佛所深植善根矣。如六祖然,聞經(jīng)一二句,即啟發(fā)其金剛種子,可知深種善根之人,雖多劫后能聞能信受;未植善根之人,即親耹金口宣說,亦不能如實了解也。

  倘有聞是章句,剎那一念由清凈慧生清凈信者,此心一生,佛種成就牢不可破。故前祖師曰:能生一念凈信,即可成佛。且此經(jīng)為諸佛之母,常為佛所守護。若凈信受持者,如來以智慧力,悉知其行菩提因,悉見其得菩提果,故是等凈信眾生所得福德無量也。

  ‘何以故?是諸眾生,無復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無法相,亦無非法相。何以故?是諸眾生,若心取相,即為著我、人、眾生、壽者;若取法相,即著我、人、眾生、壽者。何以故?若取非法相,即著我、人、眾生、壽者。是故不應取法,不應取非法。以是義故,如來常說:汝等比丘!知我說法如筏喻者,法尚應舍,何況非法?

  此明上信受義。法與非法,系對待名詞,如云法是正行,非法則非正行。法相是,則非法相即非。法是善法,則非法即非善法。法是無漏,則非法即是有漏。上云得如是無量福德,何以故?蓋是等了達眾生四大假合,本來空無,無有四相之可言。且復了達五陰之法亦如幻非實,法相無有,非法相亦不可得,其心湛然,無所執(zhí)著,是諸眾生二空已明,空病亦去也。不然、若是等眾生心對于相,不達假合,即行取著,則是已著我相,著我相則人、眾生、壽者相即無不著矣。

  復次,倘是等眾生不達萬法緣生,取著一種法相,則無論何法皆行取著,即起我、人、眾生、壽者見矣。

  復次,若是等眾生,以法不可取而取非法,則與取法相一樣,是故善法正法,以及真如涅槃之法,亦不應取。對于非善法、非正法以及非真如、非涅槃之法愈不應起心執(zhí)之也。倘兩無所取,而即著此兩無,亦是落于邊際。取、取著義,即倚靠義,如鳥之倚巢,集止飛翔,均不能出三界九類之內,則無法相所礙而不能用法。昔六祖云:‘法法皆通,法法皆備,而無一法可得,名最上乘。’念念都成妙慧,如是則能運用一切法矣。由此道理,故常說汝等比丘,當知我所說法,如筏喻者。筏、木柵,昔有人為賊所逐,取木柵渡河,達于彼岸,即便舍筏。喻意初則以法舍人,以空舍有;次則人法兩遣,空有雙凈,方是金剛般若到彼岸也。

  無得無說分第七

  ‘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耶?如來有所說法耶?’須菩提言:‘如我解佛所說義,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何以故?如來所說法,皆不可取、不可說,非法、非非法。所以者何?一切賢圣,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

  上云身相非身相,云何如來于樹下證得菩提、常說法度眾耶?世尊恐須菩提生此疑,故發(fā)問以占之,問云:‘如來得無上正等正覺耶?如來有所說法耶?’須菩提已了悟菩提本人人具足,圓滿周遍,離言語相,離文字相,不可著,不可取,不可以名名,不可以凡心計度,尤不可執(zhí)如來所說菩提即是菩提。故答佛言:如我解佛所說義,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也。若謂如來有所說,則聽者有所取,有取則言語不斷,心行不滅,是虛妄想相,即墮有漏,不得謂之金剛般若妙行矣。故如來所說法,心行滅則不可取,言語斷則不可說。

  且諸法實相,非有非無,非有故非法,非無故非非法,既離有離無,云何可說?云何可取?故說者無說無示,而聽者無聞無得。其所以一切圣賢有差別者,非所修之無為法不同也,所修雖同而所悟不同,故有四果次第、十地階級之異,猶如三鳥出網(wǎng),三獸渡河,而升空涉水各有高下深淺之別也。

  依法出生分第八

  ‘須菩提!于意云何?若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布施,是人所得福德,寧為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何以故?是福德即非福德性,是故如來說福德多。’\‘若復有人,于此經(jīng)中受持乃至四句偈等,為他人說,其福勝彼。何以故?須菩提!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皆從此經(jīng)出。須菩提!所謂佛、法者,即非佛、法。

  此明持經(jīng)功德勝。三千大千世界者,一太陽系為一小世界,一千個小世界為一小千世界,一千個小千世界為一中千世界,一千個中千世界為一大千世界,合三千大千世界為娑婆世界。七寶者:金、銀、琉璃、硨磲、瑪瑙、琥珀、珊瑚也。偈者,四字或五字、七字一句,總四句為一偈;梵文又以三十二字為一偈。

  佛言:若人以七寶滿三千大千世界之多而行布施,是財施也。此人所得福德,是為多不?須菩提言:甚多。蓋著相之福德,不過人天有漏之因,其多有限,是福德本無自性,圓滿成就,則為無漏,其實乃不可限量也。佛言:若復有人于此經(jīng)中,自己領受行持任何四句偈等,而復為他人說,是法施也。以法施眾,拔眾生苦,令得涅槃樂,其福勝彼財施無福德性之福德。何以故?蓋十方三世諸佛及無上正等正覺妙法,皆從此經(jīng)出。

  此經(jīng)章句微妙,其言說文字所詮真如妙理,包括教、理、行、果無余,不特自己領受行持四句偈,可趣極果;即為他人說,他人亦能領受行持,由發(fā)菩提心行六度萬行,證得根本智、后得智而逕趣極果也。故此經(jīng)為諸佛之母,諸佛之所自生,菩提之所自顯,其法絕對無上,其受持所得之福德,所以勝彼也。但此絕對無上之法,無能所,絕對待,總不可說不可取。要知如來是假名,本無能說之人,佛法亦假法,復無所說之法,以言遣言,權名之為佛、法也。

  一相無相分第九

  諸法一相,隨緣生起,不可取,不可說,故曰一相無相也。

  ‘須菩提!于意云何?須陀洹能作是念:“我得須陀洹果”不?’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須陀洹名為入流而無所入,不入色、聲、香、味、觸、法,是名須陀洹。’\‘須菩提!于意云何?斯陀含能作是念:“我得斯陀含果”不?’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斯陀含名一往來而實無往來,是名斯陀含。’\‘須菩提!于意云何?阿那含能作是念:“我得阿那含果”不?’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阿那含名為不來而實無來,是故名阿那含。’\‘須菩提!于意云何?阿羅漢能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不?’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實無有法名阿羅漢。世尊!若阿羅漢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即為著我、人、眾生、壽者,世尊!佛說:我得無諍三昧,人中最為第一,是第一離欲阿羅漢。世尊!我不作是念:“我是離欲阿羅漢”,世尊!我若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世尊則不說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者。以須菩提實無所行,而名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

  此明四果亦得無所得。上云菩提得無所得,云何有四果可得耶?世尊為釋此疑而為此問。須陀洹,梵語,即聲聞第一果,華言入流、或預流。流、流類義,猶云預入圣人之流類也。斯陀含,梵語,即聲聞第二果,華言一往來,猶云一往天上,一來人間,始得漏盡也。阿那含,梵語,即聲聞第三果,華言不來,猶云不復來此欲界受生也。阿羅漢,梵語,即聲聞第四果,華言有三義:(一)無生,(二)殺賊,(三)應供是也。三昧,華言正定,無諍三昧為正定之最勝,煩惱與定障皆得遠離也。離欲者,離五塵之貪欲也。阿蘭那者,梵語,華言無喧雜,即優(yōu)游閑靜,不為塵累所拘也。

  問須菩提云:得四果者,各能作我已得果念,究為得果不?須菩提心已了悟,依義酬答,無有疑礙,足見須菩提已無有四果可得之疑矣。故答云:須陀洹若作我得須陀洹果念,則即為未得須陀洹果,蓋須陀洹名為預入圣位,而實無能預入圣位之人,亦無所預入色、聲、香、味、觸、法之法,是名須陀洹也。斯陀含作我得斯陀含果念,則即為未得斯陀含果,蓋斯陀含名一往來天上人間,而實無往來天上人間者,亦無天上人間可往來,是名斯陀含也。阿那含作我得阿那含果念,則即為未得阿那含果,蓋阿那含名為不來欲界受生,而實無有受生欲界者,亦無欲界可受生,是名阿那含也。阿羅漢作我得阿羅漢道念,則即為未得阿羅漢道,阿羅漢名無生而實無有無生者,亦無有法名為無生。若阿羅漢起我得無生念,則為著我見,著我見即著人、眾生、壽者見,能所具在,四相宛然,何得謂之阿羅漢耶?如世尊說我得最勝正定,為人中第一,我即是第一離欲阿羅漢。又如我自己不作我是離欲阿羅漢念,則我即是離欲阿羅漢。我若作我得阿羅漢道念,世尊即不說我是樂寂靜行者矣;蓋須菩提實無所行,而名須菩提是樂寂靜行。

  總之、諸法如如,行無所行,住無所住,而得亦無所得,即是如來所說佛法非佛法之無上妙法也。倘一起心動念,即落邊際范圍,不得謂之無住無得之無上妙法矣。

  莊嚴凈土分第十

  佛告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昔在燃燈佛所,于法有所得不?’\‘世尊!如來在燃燈佛所,于法實無所得。’

  此釋成上無說無得義。上云無說無得,云何佛昔在然燈佛所,滿二阿僧祇劫修行時,然燈佛與之授記曰:賢劫中當成佛耶?佛恐聽眾興疑,故問須菩提以釋之云:如來昔在然燈佛所,于法有所得不?須菩提答云:不也,然燈佛爾時所說,與如來爾時所聞,均系語言,無有自性。故然燈佛雖說,而實無所與;而如來得記,亦無有受。無得無不得,乃名得授記,故曰得實無所得也。

  ‘須菩提!于意云何?菩薩莊嚴佛土不?’\‘不也,世尊!何以故?莊嚴佛土者,即非莊嚴,是名莊嚴。’\‘是故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生清凈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此明莊嚴佛土不可取相。上文既明不可取,與他處所說菩薩莊嚴凈土之行,似有出入,世尊恐眾興疑,故問須菩提以釋之。土者,可依住義;凈土者,對娑婆世界等五趣眾生共同依住之穢土言,穢土是眾生有漏不清凈之業(yè)力所現(xiàn)起。凈土有數(shù)種名稱:(一)凡圣同居凈土,由修清凈行之眾生感得此清凈土,而與三乘圣賢共同依住。(二)方便有余凈土,二乘所居。(三)實報莊嚴凈土,由無漏智所感得,此土無邊相好,無量莊嚴。(四)法性凈土,即以諸法實相為其凈土,又名常寂光土。

  世尊問須菩提云:菩薩莊嚴佛土不?須菩提言:不也,何以故?蓋菩薩自行已辦,自性凈土本來清凈,何用莊嚴?然自行雖已成辦,化眾當實有其行,眾生是菩薩之佛土,化眾即為莊嚴其佛土,其形相雖示現(xiàn)莊嚴,而亦不宜取著其形相,故菩薩所謂莊嚴,即非莊嚴,是名莊嚴也。

  世尊復告須菩提:諸大菩薩云何修莊嚴佛土行?當知佛土本來無德不備,無累不凈,應以如是無所得妙觀,無所住妙慧,生起清凈心,無取無著無妄分別為是,不應住六塵而生心。六塵為六識所緣境,取著六塵而生六識,有所思惟觀察,則心即不清凈。應于六根、六塵、六識皆無所住,則生無上金剛般若妙凈明心,而佛土莊嚴矣。

  昔六祖聞五祖說至此處,即嘆曰:‘何期自性本自清凈,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可謂言下大悟矣。

  ‘須菩提!譬如有人身如須彌山王,于意云何?是身為大不?’須菩提言:‘甚大,世尊!何以故?佛說非身,是名大身。’

  此明后身不可取。須彌山王,此云妙高山,高十萬由旬,一由旬三十里或四十里,故佛以譬大法王身也。妙高山形勢高大,而不自取其高大以為高大,故須菩提云甚大。若自取其大相而住于大見,則雖大有限量,不得謂之大矣。法王身亦然,其身雖大而心不取著,不住人見,不取色身,故曰非身。非身而身,身而非身,故名為大身也。

  無為福德勝分第十一

  ‘須菩提!如恒河中所有沙數(shù),如是沙等恒河,于意云何?是諸恒河沙寧為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但諸恒河尚多無數(shù),何況其沙!’\‘須菩提!我今實言告汝: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七寶滿爾所恒河沙數(shù)三千大千世界以用布施,得福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佛告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于此經(jīng)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為他人說,而此福德勝前福德。

  此明說經(jīng)功德勝。前持經(jīng)功德,勝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布施功德;茲說經(jīng)功德,勝滿無量無數(shù)無邊三千大千世界七寶布施福德。一恒河中沙,多至無數(shù),復如是沙等之恒河中之沙,其多更不可數(shù)量,故須菩提言甚多。若善男子、善女人,滿爾所恒河沙數(shù)之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布施,其布施多可知,布施多則得福德必多,故須菩提言得福甚多。若善男子、善女人,于此經(jīng)中,受持四句,為他人說者,其福德勝于前福德也。何以故?良以七寶布施雖多,至于無數(shù)量,而終是有限量,若以此經(jīng)四句自己受持,則自己見性成佛;為他人說,他人受持,則他人見性成佛,度盡無量無數(shù)無邊眾生,皆見性成佛,其福德如虛空不可限量,所以勝于前福德也。

  尊重正教分第十二

  ‘復次,須菩提!隨說是經(jīng)乃至四句偈等,當知此處,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皆應供養(yǎng),如佛塔廟,何況有人盡能受持讀誦!須菩提!當知是人成就最上第一希有之法。若是經(jīng)典所在之處,則為有佛,若尊重弟子。’

  此明經(jīng)勝。天人阿修羅等,即八部眾。(一)天眾,即欲界之六天,色界之四禪,無色界之四空也。(二)龍眾,為水屬之王。(三)夜叉,飛行空中之鬼神。(四)乾闥婆,華言香陰,陰者五陰之色身,唯嗅香而長養(yǎng)故名。(五)阿修羅,華言非天,其福報雖類天而非天德,故名非天。(六)迦樓羅,華言金翅鳥,攝龍為食。(七)緊那羅,華言非人,似人而頭上有角,故名非人。(八)摩侯羅伽,華言大蟒神,地龍也。

  塔,具云塔婆,華言方墳,佛舍利所在處。廟,佛形像所在處。第一希有之法,即金剛般若。尊重弟子,如文殊、舍利子等上首弟子。此經(jīng)為十方三世諸佛之所自出,欲尊重佛,當尊重此經(jīng),故隨處說是經(jīng),或說是經(jīng)中四句偈等,則此處即為一切世間天人及八部眾,皆如佛舍利及佛形像所在處之塔廟,而供養(yǎng)恭敬;若有人盡能受持讀誦此經(jīng)者,此人亦為一切世間天人八部眾供養(yǎng)恭敬無疑。當知此人盡能受持讀誦此經(jīng),即是成就最上第一希有之法,即是成就第一無上金剛般若之法,即是名為諸佛。若此經(jīng)任在何處,即為佛在處,即為佛與佛上首之弟子在處也。故此經(jīng)勝,而持此經(jīng)之人亦勝也。

  如法受持分第十三

  爾時,須菩提白佛言:‘世尊!當何名此經(jīng)?我等云何奉持?’佛告須菩提:‘是經(jīng)名為《金剛般若波羅蜜》,以是名字,汝當奉持。所以者何?須菩提!佛說般若波羅蜜,即非般若波羅蜜,是名般若波羅蜜。

  此定經(jīng)名與受持。前已明經(jīng)勝,自當尊重受持,但不知此經(jīng)名與云何奉持,故問世尊云:云何名此經(jīng)?我等云何奉持?佛答:此經(jīng)名金剛般若波羅蜜。金剛非譬而譬,般若非法而法,假名安立為金剛般若。以是名字奉持,心不可著奉持之人,亦不可著奉持之法,所以者何?金剛般若既是名字,無有自相,不可取,不可說,應眾生心方便而說此名耳。

  ‘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有所說法不?’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如來無所說。’

  上明假名無實,心行處滅,世尊恐諸菩薩猶落言詮,故問須菩提云:‘如來有所說法不?’須菩提答云:真智離言,諸佛同證,縱有所說,亦諸佛為方便眾生,如證而說,離諸佛說即無所說,故云:‘如來無所說\’也。

  ‘須菩提!于意云何?三千大千世界所有微塵,是為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須菩提!諸微塵,如來說非微塵,是名微塵;如來說世界,非世界,是名世界。

  世界為眾生依報,是假非實,而假復是空,亦不可得,了此空假即為中道。故告須菩提云:三千大千世界,本為微塵所積集,今以此等世界碎為微塵,是為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佛恐其著多相,復曉之曰:微塵空寂,無有實相。如來說微塵非微塵,強名之為微塵。微塵既空無所有,微塵所積集之世界,亦當然空無所有,如來說世界非世界,強名為世界。

  ‘須菩提!于意云何?可以三十二相見如來不?’\‘不也,世尊!不可以三十二相得見如來。何以故?如來說三十二相,即是非相,是名三十二相。’

  三十二相為佛正報,前既明所依之果報既空,而能依之正報亦無。凡夫不察,以三十二相為佛,執(zhí)著馳求,失之遠矣!故藉問須菩提以釋之。問須菩提云:可以三十二相見如來不?須菩提言:三十二相為如來化導眾生之勝妙功能,若執(zhí)為實,則是不了諸法實相,隨處遍計,永遠不得見如來矣。何以故?蓋如來所說三十二相,即是非相,即是諸法實相,不可思議,不可執(zhí)取,強名之為三十二相耳。

  ‘須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恒河沙等身命布施;若復有人,于此經(jīng)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為他人說,其福甚多。’

  身命布施分三種:(一)身布施,以肉身施與眾生。(二)命布施,以生命施與眾生。(三)身、命俱布施,非了達金剛般若,不能行此苦行;若已了達,則自他不二,既無能施者,亦無受施者,更無所施之身命。自己即大地山河草木花葉,大地山河草木花葉即是自己;自己即是法王,大地山河草木花葉亦莫非法王。

  且自己從無始生死以來,所受生命輪回不息,已不知幾千萬億恒河沙數(shù)矣,此而不施,仍受輪回,更不知有幾千萬億恒河沙數(shù)之身命沉淪苦海。況身命無常、苦、空、無我,一切不能自主,若貪著不施,業(yè)報盡而緣散,亦終不能存在?v修仙道入無想天,壽同天地,劫盡還受輪回,為牛、為馬、為鳥、為魚、為餓鬼、為地獄,受種種苦報。故佛告須菩提:布施身命之人,甚為難得。今有善男子、善女人舍身命布施,且舍恒河沙等身命布施,其福德本多至算數(shù)所不能及,然猶不若于此經(jīng)中,受持四句偈為他人說,自利利他之福德多也。其受持此經(jīng)之福德為何如耶?

  離相寂滅分第十四

  爾時、須菩提聞說是經(jīng),深解義趣,涕淚悲泣,而白佛言:‘希有世尊!佛說如是甚深經(jīng)典,我從昔來所得慧眼,未曾得聞如是之經(jīng)。世尊!若復有人得聞是經(jīng),信心清凈,則生實相,當知是人成就第一希有功德。世尊!是實相者,則是非相,是故如來說名實相。世尊!我今得聞如是經(jīng)典,信解受持,不足為難。若當來世后五百歲,其有眾生得聞是經(jīng),信解受持,是人則為第一希有。何以故?此人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所以者何?我相即是非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是非相。何以故?離一切諸相,則名諸佛。’

  此明領悟。當時須菩提聞說此金剛般若,深解義蘊旨趣,追痛過去迷而不悟,涕淚橫流,不勝悲楚而白佛言:希有世尊!佛所說甚深之金剛般若經(jīng)典,我雖從昔來已得慧眼,了達眾生本來是空,但未曾得聞如是之經(jīng)。若復有人得聞是經(jīng),信心清凈,即能了解生清凈心,正觀明澈實相顯現(xiàn),當知此人已成就第一希有功德。然此實相者,非離諸相外另有實相,即諸法本來如是之相,悟則顯,迷則不顯,然亦不可執(zhí)著,故曰即是非相,是名之為實相也。

  復次,白佛言:我今得聞如是經(jīng)典,深信了解,領受行持,不足為難。若當來世后五百歲,像法之際,圣教衰弊,眾生障重,聞是經(jīng)而能信解受持者,則實為難;若于難能之時而竟能之者,是人即為第一希有。何以故?此人已通達勝解此經(jīng),已了達人、我、眾生、壽者四相,所以者何?人、我、眾生、壽者四相,如幻非實,即是非相。離此一切非相,即是一切法,即是非即非離而到究竟,即名之為諸佛。諸佛者,即是金剛般若,即是離相一大寂滅海也。

  佛告須菩提:‘如是,如是,若復有人得聞是經(jīng),不驚、不怖、不畏,當知是人甚為希有。何以故?須菩提!如來說第一波羅蜜,即非第一波羅蜜,是名第一波羅蜜。須菩提!忍辱波羅蜜,如來說非忍辱波羅蜜,是名忍辱波羅蜜。何以故?須菩提!如我昔為歌利王割截身體,我于爾時,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何以故?我于往昔節(jié)節(jié)支解時,若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應生嗔恨。須菩提!又念過去于五百世作忍辱仙人,于爾所世,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是故須菩提!菩薩應離一切相,發(fā)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生無所住心;若心有住,則為非住。

  此段前補明他悟,后明忍辱為般若所攝義。世尊以須菩提泣述經(jīng)旨畢,隨即印可曰:如是如是,如汝所說,正無謬誤。若復有人,得聞是經(jīng)般若妙諦,與其從無始來所修習所稟承者不同,不驚其怪誕,不生怯弱之畏心,亦不怖惡前事錯訛。由聞生信,由信生解,由解起行,當知此人,甚為希有。何以故?六度以般若能賅,般若為第一,故如來說第一波羅蜜。以真諦言,本無有法,何有法執(zhí),是以即非第一波羅蜜。但其所以說第一波羅蜜者,隨世諦故,假說為第一波羅蜜耳。忍辱、布施及戒、定、精進,本為金剛般若之妙用,若無金剛般若,若盲無導者,不能有此妙用矣。

  即就忍辱波羅蜜言之,具金剛般若,則人法雙空,事相全空,辱本無有,何有于忍,故如來說非忍辱波羅蜜。依世諦假說,是名忍辱波羅蜜也。何以故?我昔時體為歌利王割截,爾時坦然自忘,本無有我,亦無有所割截之身體,更無有能割截身體之歌利王,是四相已空矣。如其不然,當節(jié)節(jié)分解時,應生嗔恨心,我當時無嗔恨心,即是具忍辱行相,即是名忍辱波羅蜜矣。又念我過去五百世作忍辱仙人,為人損害,我不特無嗔恨心,且發(fā)大菩提心對其人曰:我得道當首度汝。是我于爾所世,人、我、眾生、壽者四相皆無矣。

  復呼須菩提而告之曰:菩薩應離一切虛妄分別和合連續(xù)之相,而發(fā)無上正等正覺心,不應依住六塵而生差別心,但應生無所住心。若心有所住,則是住顛倒,即非住般若矣。

  ‘是故佛說菩薩心不應住色布施。須菩提!菩薩為利益一切眾生,應如是布施。如來說一切諸相,即是非相;又說一切眾生,即非眾生。須菩提!如來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誑語者,不異語者。須菩提!如來所得法,此法無實無虛。須菩提!若菩薩心住于法而行布施,如人入暗,則無所見;若菩薩心不住法而行布施,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見種種色。

  此承上忍辱,明布施無住義。其所以無住行施者,以菩薩為利益一切眾生故,應無所住而行于布施也。且必無所住而行施,方能利益眾生。有所住而行施,不能自利,亦不能利眾也。然既言行施利眾,即有人法之相矣。人法非實,雖行實無所行,故如來說一切諸相,即是非相也。雖利眾生實無眾生可利,故如來說一切眾生,亦非眾生也。

  世尊恐眾起疑,不如佛說修行,而執(zhí)言說相,故復告之曰:如來所說之語,是真語者,是證得般若真智流出也;是實語者,是妙智觀察諸法如幻非實,如理而說也;是如語者,是如十方三世諸佛所同說也;非故意欺誑眾生而為誑語者;非為種種不同之異語者。雖間有諸說差別,為成一道實無有異也。況佛所證得之無上菩提,無實無虛。無實者,不可執(zhí)以為實,若執(zhí)以為實,則是有住,是常見,即非菩提也。無虛者,不可執(zhí)以為虛,若執(zhí)以為虛,則是有住,是斷見,亦非菩提也。

  且無住與住,得失懸殊,若菩薩行施而住于法,如人入暗處,雖有目而無所見。若菩薩行施不住于法,如人有目有見,日光明照,無論若干種種之色,無不見也,其益為何如耶!

  ‘須菩提!當來之世,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能于此經(jīng)受持讀誦,即為如來以佛智慧,悉知是人,悉見是人,皆得成就無量無邊功德。

  上已明無住修行之益,此明菩薩欲得益,必須持經(jīng)。故告須菩提云:當后來之世,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能于此經(jīng)領受其義,如義行持,讀誦通利,則是人已了此金剛般若。如來以真智力,悉知是人行菩提因,以佛眼力,悉見是人得菩提果,皆得成就無量無邊功德也。

  持經(jīng)功德分第十五

  ‘須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初日分以恒河沙等身布施,中日分復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后日分亦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如是無量百千萬億劫以身布施;若復有人,聞此經(jīng)典,信心不逆,其福勝彼;何況書寫、受持、讀誦、為人解說?須菩提!以要言之:是經(jīng)有不可思議,不可稱量無邊功德。

  前明持經(jīng)功德勝恒河沙等身命布施功德,此明勝無量百千萬億劫以恒河沙等身命布施功德也。初、中、后日分者,日三時也,一日如是,日日如是,積而成劫,乃至無量百千萬億劫,皆以恒河沙等身命布施。時間如是永久,福德如是廣大,以之比較聞此經(jīng)典信心不逆所得福德,已遠勝于彼,何況復能自己書寫、受持、誦讀,或為人解說而教之書寫、受持、誦讀,其福德更若何耶!

  要而言之,是經(jīng)為經(jīng)中之王,諸佛之母,一句一偈皆是般若菩提,其所有福德,非心行之所能思想,非言語之所能評議,非如輕重、大小、長短、寬狹之能稱量,亦非有邊際涯岸之能限量。但此功德,亦非外求,即為自心之所顯現(xiàn),雖思而無可思,雖議而無可議者也。若強加以推度,即為著相。相者,非特長、短、大、小謂之相,義理有、無、虛、實、動、靜、語、默無非是相,六書會意,心相為想,故思想亦謂之相。心之所緣,如鏡照物,物來當鏡,鏡中之物顯然畢露,物未當鏡,鏡中自無物影也。故虛而不照,無物不照;照而不虛,其照有限,此經(jīng)之功德亦復如是。著相有限,不著相則無量無數(shù)無邊也。

  ‘如來為發(fā)大乘者說,為發(fā)最上乘者說。若有人能受持讀誦廣為人說,如來悉知是人,悉見是人,皆得成就不可量、不可稱、無有邊、不可思議功德。如是人等,則為荷擔如來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何以故?須菩提!若樂小法者,著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即于此經(jīng)不能聽受、讀誦、為人解說。須菩提!在在處處若有此經(jīng),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所應供養(yǎng),當知此處則為是塔,皆應恭敬作禮圍繞,以諸華香而散其處。

  此明此經(jīng)勝,則持經(jīng)者亦勝,持經(jīng)所得之福德亦勝,而此經(jīng)所在之處亦無不勝也。所以者何?此經(jīng)如來為發(fā)大乘心者說,即為菩薩無上菩提心者說,非為凡夫二乘說。為最上乘之上根智人等于佛智者說,非為外道說。若有人能受持讀誦以自利,復于不可言說而廣為人假立言說以利他,如來以佛智慧,悉知是人,悉見是人,皆得成就不可稱量、無有邊際、不可思議功德。如是人等,等同佛慧,對于如來成就無上正等正覺之家業(yè),一肩荷擔,是即以如來之功德而為其功德矣。

  若樂小法者,如聲聞、緣覺,貪著有余涅槃之樂,不能回小向大,自是法見猶存,對于此經(jīng),當然不能受持、讀誦、為人解說。又若著我、人、眾生、壽者見之外道、凡夫,善根雖有,或貪求世間富貴壽考,或希求利養(yǎng)安樂,或欲消滅現(xiàn)在一切煩惱求一忍定,或以身體為患而欲舍身成空,或以心念為患而修無想定,或欲求神仙而生天上,或有稍明佛法而希冀來生得一善果,如是等人,皆不能受持讀誦此經(jīng)為人解說者也。若能持此經(jīng)者,即是荷擔佛法者。經(jīng)勝,故持經(jīng)之人亦勝也,而經(jīng)之所在處亦然。在在處處,若有是經(jīng),一切世間天人及八部眾,當知此處即為是塔,皆應作禮圍繞以表示恭敬,皆以諸華諸香布散其處以為供養(yǎng)。此經(jīng)在處則處勝也,此經(jīng)之重為何如耶!

  能凈業(yè)障分第十六

  ‘復次,須菩提!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讀誦此經(jīng),若為人輕賤,是人先世罪業(yè)應墮惡道,以今世人輕賤故,先世罪業(yè)則為消滅,當?shù)冒Ⅰ穸嗔_三藐三菩提。

  此明持經(jīng)消罪。障有三種:(一)煩惱障,即貪嗔癡慢疑等。(二)業(yè)障,心不自在顛倒妄動。(三)報障,如鳥報,止能飛空,不能游水;魚報,止能游水,不能飛空;人報,自有人的范圍,不能飛空亦不能游水。障如垢穢然,能凈即金剛般若,所凈即垢穢。又業(yè)障如霜露,此經(jīng)如慧日,慧日一照霜露消滅。若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讀誦此經(jīng),應為人尊重,今反為人輕賤,則是人先世罪業(yè),本應墮地獄、餓鬼、畜生之三惡道,以今世既為人輕賤,先世罪業(yè)即行消滅,當?shù)脽o上正等正覺也。

  ‘須菩提!我念過去無量阿僧祇劫,于然燈佛前,得值八百四千萬億那由他諸佛,悉皆供養(yǎng)承事無空過者。若復有人于后末世,能受持讀誦此經(jīng),所得功德,于我所供養(yǎng)諸佛功德,百分不及一,千萬億分乃至算數(shù)譬喻所不能及。

  此明持經(jīng)功德,勝如來先世供佛功德。世尊云:我念過去無量阿僧祇劫,于然燈佛前,得值之佛,其數(shù)達八百四千萬億那由他之多,我皆供養(yǎng)奉事,無有空值不奉事者,以福德言,當然是多。若復有人于后末世能受持此經(jīng),所得功德,與我供養(yǎng)諸佛功德比較,我之功德百千萬億分不及彼之一,乃至不及彼算數(shù)譬喻所不能及分之一。何以故?供佛是有為有得之功德,不能速得菩提;遠不如持經(jīng)自利利他之功德,是無為無所得之功德,能速得無上菩提也。

  ‘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于后末世有受持讀誦此經(jīng),所得功德,我若具說者,或有人聞,心則狂亂,狐疑不信。須菩提!當知是經(jīng)義不可思議,果報亦不可思議。’

  此明持經(jīng)功德無量,前已五次比較,尚未具說。若善男子、善女人,于后末世能受持讀誦此經(jīng),所得無量無數(shù)之功德,本言語難以形容。我若詳細形容,完全說出,有人聽聞,心即狂亂狐疑不信,我所以不具說也。其所以狐疑不信者,以不了此經(jīng)義故;若了知此經(jīng)義不可思不可議,則持經(jīng)所得之果報,當然不可思不可議也,有何狐疑之有哉!

  究竟無我分第十七

  爾時,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善男子、善女人,發(fā)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云何應住?云何降伏其心?’佛告須菩提:‘善男子、善女人,發(fā)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當生如是心:我應滅度一切眾生,滅度一切眾生已,而無有一眾生實滅度者。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所以者何?須菩提!實無有法發(fā)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

  此須菩提重問,總結以前。問云:善男子、善女人,云何發(fā)菩提心以及住心降心?佛告之曰:應當生滅度一切眾生心,滅度一切眾生已,當知所度之眾生皆自性自度,而無一眾生實滅度者。若謂我能度眾生,則著我見;有眾生可度,則著眾生見;有我見、眾生見,即有人見、壽者見,則非菩薩矣。所以者何?實無有法發(fā)菩提心者,若有法發(fā)菩提心者,則有能度、所度;有我、人、眾生、壽者四見。今既無法發(fā)菩提心者,自無能度所度,及我人眾生壽者四見矣。

  ‘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于然燈佛所,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不也,世尊!如我解佛所說義,佛于然燈佛所,無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佛言:‘如是,如是。須菩提!實無有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若有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然燈佛則不與我授記:“汝于來世當?shù)米鞣?號釋迦牟尼。”以實無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故然燈佛與我授記,作是言:“汝于來世當?shù)米鞣?號釋迦牟尼。”何以故?如來者,即諸法如義。若有人言: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實無有法,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如來所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于是中無實無虛。

  此明既無發(fā)心之因,亦無授記之果,所以究竟無我之義也。統(tǒng)觀佛法,不外教、理、行、果四事:能明即教,所明即理,明理修行,由修行實際之所證即果。自行以之,化他以之,故六度萬行,無一非教、理、行、果之妙用也。然絲毫不可取不可說,若有所取有所說,則非金剛般若,非諸法實相,不得謂之佛,亦不得謂之菩薩也。

  故世尊問須菩提云:如來于然燈佛所,有法得菩提不?須菩提答云:不也。佛即印可曰:如是如是,如來實無有法得菩提,若有法如來得菩提,則心有著有見,不得謂之如來。然燈佛亦不得與我授記云:汝于來世當?shù)米鞣?號釋迦牟尼;以實無有法得菩提,則無我見,亦無菩提見,故然燈佛與我授記云:來世當作佛,號釋迦牟尼也。

  然則佛之所得,豈不同于龜毛、兔角乎?曰:不也。何以故?蓋如來者,諸法如如不動義,平等無差別義,不落二邊,中亦不住,行無可行,得亦無得,故名如來也。若有人言如來得菩提,則是人法我見,實有能得之佛與所得之菩提也。所以者何?得而非得,不可言實;非得而得,不可言虛;故曰如來所得菩提,無實無虛也。

  ‘是故如來說一切法,皆是佛法。須菩提!所言一切法者,即非一切法,是故名一切法。須菩提!譬如人身長大。’須菩提言:‘世尊!如來說人身長大,則為非大身,是名大身。’

  上已明諸法如故,名為如來,故一切法如,即是如來,故一切法皆是佛法也。然所言一切法者,非一切顛倒之法也,即一切法如,故名一切法也。世尊云:譬如人身長大,人身無實無虛,法身非有非無也。須菩提即云:如來說人身長大,遍一切處,具一切功德者,為眾生嘆美其為大,非如來身有大小、遍與不遍也。且非有大身實相可著,故云即為非大身,是為遍一切處之大身也。

  ‘須菩提!菩薩亦如是。若作是言:“我當滅度無量眾生”,即不名菩薩。何以故?須菩提!實無有法名為菩薩。是故佛說一切法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須菩提!若菩薩作是言:“我當莊嚴佛土”,是不名菩薩。何以故?如來說莊嚴佛土者,即非莊嚴,是名莊嚴。須菩提!若菩薩通達無我、法者,如來說名真是菩薩。

  上已明無法發(fā)菩提心之佛,此明亦無法名為菩薩。故世尊云:不特佛法如是無有,菩薩法亦如是無有。菩薩若作是言:我當度眾生,則是有見,是不名菩薩。何以故?蓋實無有法名為菩薩,故佛說一切法無人、我、眾生、壽者。若菩薩作是言:我當莊嚴佛土,是不名菩薩。何以故?蓋莊嚴不可取不可說,佛土亦不可取不可說,而如來所以說莊嚴佛土者,無有莊嚴之相,亦無有佛土之相,故云即非莊嚴佛土,是名莊嚴佛土也。若菩薩了悟無人、無我,了悟無法、無非法,如如不動,湛然常寂,則名真是菩薩,等于佛慧矣。

  一體同觀分第十八

  ‘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有肉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肉眼。’\‘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有天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天眼。’\‘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有慧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慧眼。’\‘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有法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法眼。’\‘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有佛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佛眼。’

  此分以后說果。金剛般若本包括教、理、行、果,前五分明理,第六分后明事即行,經(jīng)典即教,而教所明即理、行,第十七分由教、理、行無我,總結菩薩至佛。自行教、理、行、果已周,而化他之因果亦同,渾物一體,同觀無別,故此分名為一體同觀也。

  前屢明無得無見,非無眼故不見,故問須菩提云:如來有五眼不?須菩提答云:如來有五眼。如來有五眼尚不見諸法,況凡夫二乘不具五眼而言見有菩提可得耶?

  肉眼者,凡夫眼,范圍最小,以紙障之,即不能見。天眼者,生天者有之,禪定亦能得,能遠視,能透礙。慧眼者,聲聞、緣覺乘有之,觀眾生皆是空,皆是四大五陰假合,如鏡花水月,須菩提已有此種智慧為其生命。法眼者,菩薩所具之眼也,不惟了達人我眾生是空,亦了達諸法緣生無有自性,一切即一,一即一切,運用無礙。佛眼者,即佛具之眼也,證得無上正等正覺,通達一切眾生世出世間法,此種妙智,五眼皆具;菩薩得四眼;五通羅漢雖具三眼,而不能剎那齊觀三境。二乘通而有礙,凡夫礙而不通,佛于剎那中同時可見人、天、羅漢、菩薩所見境界,究竟清凈,圓滿法界,無障無礙,無欠無余,即是此眼所見諸法相用。然究其實,定體定相定用,皆不可得也。

  ‘須菩提!于意云何?如恒河中所有沙,佛說是沙不?’\‘如是,世尊!如來說是沙。’\‘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一恒河中所有沙,有如是等恒河,是諸恒河所有沙數(shù),佛世界如是,寧為多不?’\‘甚多,世尊!’佛告須菩提:‘爾所國土中,所有眾生,若干種心,如來悉知。何以故?如來說諸心皆為非心,是名為心。所以者何?須菩提!過去心不可得,現(xiàn)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

  此明眼所觀境。世尊云:如恒河中所有沙數(shù)之恒河,是諸恒河所有沙數(shù)之佛世界,寧為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云:不但爾所佛世界甚多之國土,如來悉見悉知,即爾所佛世界國土中之眾生若干種心,人之所難知者,如來亦悉知。何以故?蓋他心通也。他心通,能了知眾生種種之心。以心無二心,此無二之心,皆是一切世界所有一切眾生之心。且如來所知諸眾生心唯在顛倒中行,皆為非心,是名為心也。所以者何?心含空間,無影無跡,不可言有,亦不可言無。就時間區(qū)別看來,亦是假立:過去心已過去,則過去心不可得;現(xiàn)在心不住,則現(xiàn)在心不可得;未來心未來,則未來心亦不可得;過去、現(xiàn)在、未來之心均不可得,是假立而非實有,明甚。諸眾生不察,以無為有,種種顛倒,所以一切心皆是非心,是名為心也。

  法界通化分第十九

  ‘須菩提!于意云何?若有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布施,是人以是因緣得福多不?’\‘如是,世尊!此人以是因緣,得福甚多。’\‘須菩提!若福德有實,如來不說得福德多;以福德無故,如來說得福德多。

  此明福德無實,得與不得平等。故問須菩提云:若有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布施,而不住施者,受者,財物三相,是人以是因緣得福多不?須菩提答云:此人得福甚多。世尊復告須菩提云:若福德有實,則是有所得之福德,如來不說得福德多。以福德無故,則是無所得之福德,故如來所以說得福德多也。此無所得之福德,不從有得生,亦不從無得生,得無得平等,故是無所得也,故是得福德多也。

  離色離相分第二十

  ‘須菩提!于意云何?佛可以具足色身見不?’\‘不也,世尊!如來不應以具足色身見。何以故?如來說具足色身,即非具足色身,是名具足色身。’\‘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可以具足諸相見不?’\‘不也,世尊!如來不應以具足諸相見。何以故?如來說諸相具足,即非具足,是名諸相具足。’

  ‘色身\’者,即有色可見之身,所謂三十二相、八十種好也。此身云報身,由報得來者也。‘諸相\’者,謂化身,有百千萬億之形相,變化不測者也。此身又名應身,以神通妙用,隨應眾生顯現(xiàn)而施行教化者也。‘具足\’者,謂盡形相之優(yōu)美也。此段明報身、化身與法身不即不離。

  世尊問須菩提云:佛之法身,可以形相優(yōu)美之色身見不?須菩提答云:不也,如來法身,不應以形相優(yōu)美之色身見。何以故?如來說形相優(yōu)美之色身,雖不離法身,然亦非即法身,故色身非即具足色身,色身非即法身,故色身是名具足色身也。又問:如來法身,可以形相優(yōu)美之種種變化身見不?須菩提云:不也,如來法身,不應以形相優(yōu)美之種種變化身見。何以故?如來說形相優(yōu)美之種種化身,雖不離法身,然亦非即法身,化身不離法身,故化身非即具足化身,化身非即法身,故化身是名化身具足也。由是可知報身、化身、法身,非一非異,亦一亦異,相而無相,無相而相之妙矣。

  非說所說分第二十一

  ‘須菩提!汝勿謂如來作是念:“我當有所說法”。莫作是念,何以故?若人言如來有所說法,即為謗佛,不能解我所說故。須菩提!說法者,無法可說,是名說法。’爾時,慧命須菩提白佛言:‘世尊!頗有眾生于未來世,聞說是法生信心不?’佛言:‘須菩提!彼非眾生,非不眾生。何以故?須菩提!眾生眾生者,如來說非眾生,是名眾生。’

  色身與法身之關系既如上述,云何如來有所說法耶?故告須菩提云:汝勿謂如來法身有所說法,若有人云如來法身有所說法,則是起心動念,有所取著,妄想分別,即為謗毀如來,不能了解如來所說義。何以故?如來者,諸法如義,雖說法實無法可說,假名之為說法也。須菩提以了達生空之智慧為命,故云慧命須菩提。啟白佛言:此雖說無所說之法如是,頗有眾生于未來世,聞說是法生信心不?佛言:眾生與佛無二無別,故云彼非眾生;只因未具足了悟,所以非不眾生也。故三界九地之眾生,莫不具金剛般若無上妙慧之種子,所以如來說非眾生;因金剛般若妙慧種子尚未顯現(xiàn),所以如來說名為眾生也。

  無法可得分第二十二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為無所得耶?’佛言:‘如是,如是。須菩提!我于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乃至無有少法可得,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世尊以身口意三業(yè)教化眾生,前途行乞食,是游行教化,即身教化也;入定說法,即口教化也;令眾生依說修行,得無上菩提,是意教化也。深恐大眾執(zhí)著,虛妄分別,不能了達諸法實相,故重重破遣。前云相好非即法身,破執(zhí)身業(yè)也;云如來實無所說,破執(zhí)語業(yè)也;茲云得無所得,破執(zhí)意業(yè)也。須菩提雖了達如來即諸法如來,即無上菩提,固得無所得,而心中猶不能十分釋然,故啟白佛言: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為無所得耶?佛即印可曰:如是,如是,我于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乃至無有少法可得,即是名為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也。若我有一毫之得,則即是不得,不名無上菩提。以畢竟無得,乃是得無上菩提,是名為無上菩提也。

  凈心行善分第二十三

  ‘復次,須菩提!是法平等,無有高下,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以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修一切善法,則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所言善法者,如來說即非善法,是名善法。

  此分緊承上分,復告須菩提云:此得無所得之法,平等平等,在圣不增,在凡不減,無有高下之殊,是名無上正等正覺,是即金剛般若波羅蜜也。以無我、人、眾生、壽者四相,修行六度萬行之善法,即得此無上正等正覺。所言善法者,無有自體可得,亦不可執(zhí)以為實,故曰非善法;但如法而名,故名為善法也。

  福智無比分第二十四

  ‘須菩提!若三千大千世界中所有諸須彌山王,如是等七寶聚,有人持用布施,若人以此《般若波羅蜜經(jīng)》,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讀誦、為他人說,于前福德百分不及一,百千萬億分乃至算數(shù)譬喻所不能及。

  上明修善法得菩提,當知金剛般若外無善法,修善法即是受持般若波羅蜜經(jīng)。故世尊告須菩提云:若三千大千世界中,所有諸須彌山王相等高大之七寶積聚,有人持用布施,其所得福德固屬甚多,較之受持此般若波羅蜜經(jīng),乃至四句偈等,或為他人說,所得之福德,百分不及一,百千萬億分不及一,乃至算數(shù)譬喻所不能及一,其持經(jīng)福德之多為何如耶!蓋七寶布施是財施,是修福;持經(jīng)自利利他是法施,是福慧雙修,所以此持經(jīng)之福德,勝于彼七寶布施之福德也。

  化無所化分第二十五

  ‘須菩提!于意云何?汝等勿謂如來作是念:“我當度眾生”。須菩提!莫作是念。何以故?實無有眾生如來度者,若有眾生如來度者,如來則有我人眾生壽者。須菩提!如來說有我者,則非有我,而凡夫之人以為有我。須菩提!凡夫者,如來說則非凡夫,是名凡夫。

  此明如來化度眾生,雖化而無所化義。謂須菩提云:汝勿謂如來作是念:我當度眾生。何以故?前言佛與眾生無有高下之殊,焉有眾生為如來度?若有眾生為如來度,則眾生亦可度如來,如此虛妄分別,則有眾生見、如來見,如來亦有我人眾生壽者四見,自度不能,何能度他?故佛無有眾生見也。若無有眾生見,當然無有我見,我見既無,云何佛自稱有我耶?如來說有我者,隨世俗說耳,實無有我可說也。既無我可說,云何世俗中有我來去生死等事耶?蓋世俗凡夫,于無我中以為有我也。所云凡夫者亦屬假名,無別有凡夫性,因迷金剛般若即凡夫,故如來說為凡夫。悟金剛般若即圣,故如來說即非凡夫。即此未悟之時,故名為凡夫也。

  法身非相分第二十六

  ‘須菩提!于意云何?可以三十二相觀如來不?’須菩提言:‘如是,如是,以三十二相觀如來。’佛言:‘須菩提!若以三十二相觀如來者,轉輪圣王則是如來。’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如我解佛所說義,不應以三十二相觀如來。’爾時,世尊而說偈言:‘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

  此承前第二十分明三十二相非即法身義。問須菩提云:可以三十二相觀如來不?須菩提猶是乍迷乍悟,故啟白佛言:如是,如是,以三十二相相好觀如來。世尊當即呵斥云:若以相好即如來法身,轉輪圣王亦具三十二相,即是如來。須菩提猛然大悟,白佛言:如我解佛所說意,法身雖不離色身,亦不應以色身即為如來法身也。爾時世尊重以偈言顯示:若以色相為如來法身,則轉輪圣王亦是如來;若以聲音為如來法身,則迦陵頻伽鳥亦是如來;是人未得金剛般若而行邪道,永遠不能得見如來法身也。若已得金剛般若,不即色相、聲音可見如來,不離色相、聲音亦可見如來,非色、非聲可見如來,乃至非非色、非非聲亦無不可見如來也。金剛般若之妙用為如何耶!

  無斷無滅分第二十七

  ‘須菩提!汝若作是念:“如來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莫作是念:“如來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汝若作是念:發(fā)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說諸法斷滅。莫作是念!何以故?發(fā)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于法不說斷滅相。

  此明不落斷滅義。三十二相本為佛果,不以三十二相觀如來法身,非無福德之因果也。故告須菩提云:汝若起如來不以具足相故得菩提之心念,則心念落于偏、落于斷,即不合正道。汝當莫起如來不以具足相故得菩提之心念,則心念即不落于偏斷,合于正道矣。何以故?須菩提!汝若起此念,發(fā)菩提心者即是狂慧,撥無因果,則是說諸法斷滅矣。古來圣賢,從初發(fā)菩提心以至佛果,于法皆不說常,故不住常見;亦不說斷,故不住斷見,所以謂之無上正等正覺也。

  不受不貪分第二十八

  ‘須菩提!若菩薩以滿恒河沙等世界七寶持用布施;若復有人知一切法無我得成于忍,此菩薩勝前菩薩所得功德。何以故?須菩提!以諸菩薩不受福德故。’須菩提白佛言:‘世尊!云何菩薩不受福德?’\‘須菩提!菩薩所作福德,不應貪著,是故說不受福德。

  此明證法無我菩薩之功德,勝以七寶布施之菩薩所得之功德。菩薩已證人無我,尚未證法無我,若有菩薩以滿恒河沙等世界七寶持用布施所得之功德,與知一切法無我,得了解任持不忘而成于忍之菩薩所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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